“白蚁?怎么想起问这事儿来了?”
“这个嘛……他以前是教育咨询所的咨询科长,现在却从事驱除白蚁的工作,这两种工作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而且他是出狱以后马上就通过了处理剧毒物质的国家级考试……”
“啊,他到底干起这一行来了。”
“您早就猜到了?”
“离婚以后,他忽然阅读起建筑方面和害虫方面的书来,每月借8本,都是这两方面的书,拼了命似的学习。当时我觉得挺奇怪的。不过,驱除白蚁,应该说是受了辰巳的影响。”
“辰巳是谁?”
“是一个因盗窃被判刑的人,当时都60多岁了。是个惯犯,原来的职业好像就是驱除白蚁。他借工作之便,搞清楚人家的房子的构造,然后趁机潜入,偷钱偷东西。山贺,啊,就是现在的大野,跟他叫老师。”
“叫老师?”
“对,恐怕除了消灭白蚁,连怎么偷东西都教给他了吧?”
“真的?”
“开个玩笑。辰巳偷东西可不算油,不是留下指纹,就是把作案工具忘在现场,大概是太老了吧。”
“这个辰巳还在监狱里吗?”
“已经出狱了。”
“关于山贺,他说过些什么吗?”
“没有,他只是说回老家去,自食其力,重新做人。”
“还是做驱除白蚁的工作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您知道他的老家在哪儿吗?”
“好像是仓敷。”
“别的值得注意的情况还有什么吗?比如说山贺在监狱里的行动什么的。”
“这个嘛,后来他特别注意锻炼身体,又学柔术又学武道,而且学得特别认真。”
说话间到了车站,离发车时间没有几分钟了,马见原再三向南条表示了谢意以后,转身快步向车站里边走去。
“喂!”南条忽然大声叫道。
马见原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他经常叫喊的一句话来,也许对你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您说。”
“他常叫喊,我不是为了你们才把我自己的儿子杀死的!”
“什么意思?”
“闹不清楚。而且是一边叫,一边哭。”
“你们指的是谁?”
“这个嘛……”
发车的预备铃响了,马见原赶紧向南条深深地鞠了一躬,匆匆向列车跑去。
*
“研司!开门!我是你爸爸!开门哪!”
“不行。”
“什么不行?”
“开门不行。”
“谁教你这么说的?”
“妈妈……”
“妈妈说过爸爸来了不能开门吗?”
“嗯。”
“怪事儿。妈妈怎么会说这种话呢?你是听错了吧?研司,爸爸已经不是以前的爸爸了。以前爸爸是有病,现在爸爸的病已经好了,你不用再怕爸爸了,把门开开吧。”
“……有病?”
“对呀,有点儿。工作也不顺利,心情烦躁,可能对你不太好,爸爸对不起你了……上次爸爸来给你道歉,你钻到壁橱里不出来,爸爸也吓了一跳。研司,爸爸给你买了一台游戏机。你们学校的同学也有玩儿的吧?机器和游戏软件爸爸都给你买来了,接上电视马上就能玩儿,咱俩一块儿玩儿,好不好?”
“游戏机……真的吗?”
“最近挺流行的吧?”
“挺流行的。”
“玩儿过没有?”
“玩儿过一会儿,同学的。”
“就玩儿一会儿有什么意思?”
“可有意思了。”
“妈妈不给你买吧?”
“嗯……”
“那小子呢?”
“……谁?”
“算了,不说了。”
“你是说……爸爸?”
“他妈的!你就这么叫那个王八蛋?”
“…………”
“对不起,爸爸又发脾气了……对不起,原谅爸爸吧。研司……研司……原谅爸爸……不是指刚才这一件事,过去的事也都请你原谅爸爸。不一下子原谅也可以,一点儿一点儿地原谅也可以。爸爸渴望你的原谅,爸爸想跟你一起生活,还有妈妈,三个人一起生活。如果不能跟你们一起生活的话,爸爸就完了……研司,救救爸爸……救救爸爸吧……啊……谢谢你研司。你看,游戏机,来,咱爷俩一块儿玩儿。”
同年七月十三日,星期六
“你还没折腾够啊!?”
孝郎把手上的报纸往地上一摔,冲着饭桌对面正在吃早饭的亚衣大吼一声。
面容消瘦的亚衣,一副没睡够的样子,浮肿的眼睑沉重地抬起来,愣愣地看着父亲。她把脚踏在椅子上,膝盖顶着下巴,像一头饿疯了的小兽,刚把一块炸鸡送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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