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兄弟叫我劳埃德,否则可要把你的汤泼出去啦。”
“那么劳埃德,谢谢你,劳埃德。”
“这样好多了。等你吃完饭,我带你到楼上,去你自己的房间。明天我们得让你做点什么了。老大自己可能有点事交给你干,我想。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做的事不少。有些地方已经重新开业了,不过离全部恢复营业还差得远。博尔德有一帮人想把电夺回去,另一帮人在搞我们的水源。我们已经把童子军清除出去了,每天抓6到8个人。不过一些细节暂时就不告诉你了。你晒了这么长时间的太阳,够你恢复一个月的了。”
“我想是的,”垃圾虫说着,虚弱地笑了笑。他已经愿意为劳埃德·亨赖德赴汤蹈火。他鼓足勇气,指着劳埃德脖子上戴的宝石问道:“那个……”
“对,我们这里有点头衔的人都戴这个。是他的主意。这是黑玉,根本不是宝石,你知道。”
“我是说……那个红色发亮的东西。眼睛。”
“你也觉得它像眼睛,嗯?这是瑕疵,跟他的区别开。我不是他手下最能干的,可是我……该死的,我想你该把我当成他的吉祥物了。”他紧盯着垃圾虫。“说不定你也是呢,谁知道?反正我不知道。他,弗拉格,是个特权人物。不管怎样,我们倒是听说过你,我和惠特尼。这可不太寻常。到这儿来的人太多了,他不可能特别地注意到很多人。”他顿了顿。“不过我想,只要他愿意,他一定能做到。我觉得他能注意到任何人。”
垃圾虫点点头。
“他神通广大,”劳埃德说,他的声音微微有点沙哑。“我明白这一点,我可不愿意反对他,你知道吗?”
“我知道,”垃圾虫说,“我亲眼见过那小子身上发生的事。”
“哪个小子?”
“进山前一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家伙。”他心有余悸。“我不想谈这件事。”
“好吧,朋友。你的汤来了。惠特尼还是加了一片夹肉面包。你会喜欢的。他做的夹肉面包棒极了,不过可别吐啊,怎么样?”
“不会的。”
“我嘛,还得去一些地方,见一些人。要是我的老朋友波克现在见到我的话,他一定不敢相信。我简直成了大忙人。待会儿再来看你。”
“好的,”垃圾虫又点点头,几乎是腼腆地说,“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要谢我,”劳埃德亲切地说,“谢他吧。”
“我会的,”垃圾虫说,“我感谢他,每一个晚上都感谢他。”但最后这句话只能算是自言自语,因为劳埃德已经走到门厅,一边走一边跟送汤和汉堡包来的人说着话。垃圾虫深情地目送他们离去,直到看不见为止,然后他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大半东西下了肚,如果这时他没有低头去看那汤碗,他一定会感觉很好。但他偏偏看了:碗里盛的是蕃茄汤,那是血的颜色。
他把碗推到一边,顿时没了胃口。对劳埃德·亨赖德说他不想提起那小子固然不难,但是要管住自己的脑子不去想他的事,可就另当别论了。
他走到轮盘那儿,喝着随饭一起送来的牛奶。他空转了一下轮子,把白色的小球扔进轮盘。小球沿着边缘滚动,碰到了下面的槽,开始来回跳动。他的脑子里出现了那小子。他想着会不会有人来告诉他哪个房间是他的。他想着那小子。他想着小球会在红色数字还是黑色数字的格子里停下来……但是他想的更多的还是那小子。小球蹦跳着,抖动着,卡在一个槽里,终于不动了。轮盘停了下来,小球的下面是两个绿色的零。
房子旋转起来。
从戈尔登往西去的那天晴空无云,温度高达华氏80度,他们沿70号州际公路直接进入落基山。那小子放下可斯,拿了一瓶丽白液威士忌。在两人之间的主动轴隆起的部位,还放着另外两瓶威士忌,每个瓶子都仔细地塞在一个空纸盒里,免得瓶子滚动打碎。那小子拿着瓶子,喝一口威士忌,就一口百事可乐,然后用尽全力大喊“真他妈的热”或者是一声“呀呼!”他一遍又一遍地嚷着:要是能往丽白液里撒泡尿,他一定这么做,还问垃圾虫信不信这快乐的牛皮。垃圾虫回答说相信,恐惧使他脸色苍白,昨夜三罐啤酒的残余酒力也还没有完全散尽。
在这种公路上行驶,即使是那小子这样的司机,也没办法保持90公里的车速。他把速度降到60公里,嘴里低声抱怨着该死的山路。过了一会儿他兴奋起来:“等过了犹他湖和内华达,咱们就能把时间补回来,垃圾虫。我的小宝贝在平地上能跑到160公里,你信不信这快乐的牛皮?”
“的确是辆好车。”垃圾虫病恹恹地笑了笑,说道。
“那当然,”他呷了一口丽白液,又喝了一口百事可乐,然后大叫一声“呀呼!”
垃圾虫神情恍惚地望着车外掠过的景物。正是上午10点左右,太阳当空照着。州际公路在山肩上盘旋,他们不时地在巨大的岩石峭壁中间穿行。昨天夜里他在梦里看到过这些峭壁。天黑以后,那些红色的眼睛还会睁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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