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可真是好人啊。”她愤怒地说。
“你知道他是谁,”他边说边站起来,离开桌子向她走了过来。“你知道,而且你会告诉我的。打自己的头对你没有什么帮助,亲爱的。”
“你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对他吼道,“你了解法官,了解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的双手以可怕的力量落在她的臂膀上,大理石一样冰冷。“是谁?”
“不知道。”
他晃着她的身子,就像晃着一个布娃娃一样,脸上的笑容和愤怒组合在一起,狰狞可怕。他的手冰冷冰冷,脸上却散发着烤炉一般的热浪。“你知道。告诉我,谁?”
“你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我看不见他!”他咆哮着,抓着她把她摔在地上,摔得她骨头都快散架了。当她看到那双探照灯似的眼睛在黑暗中朝她逼近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膀胱失去了控制,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了下来。让她感到温和而有希望的脸消失了,兰德尔·弗拉格消失了,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是“步行者”,是高个子,是巨人,只有上帝能帮助她。
“你会开口的,”他说,“你会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她盯着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她感觉到了贴在前臂的那把刀子。
“好吧,我告诉你,”她说,“你过来。”
他狞笑着,向前迈了一步。
“不,再近一些,我想附在你的耳边说。”
他离她更近了一些。她能够感到灼人的热气,彻骨的冰冷;听到重重的不规律的喘息;闻到潮湿、强烈的气味,像阴暗地窖里腐败的菜叶一样令人作呕。
“再近一些。”她沙哑着嗓子轻声说。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她曲起右手腕,耳朵似乎听到了弹簧刀鞘发出的吱吱声,她已感到了手中刀子的分量。
“在这儿!”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手猛地向上一扬,狠狠地朝他胸部挥去。
她要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流出来,让这个阴险毒辣的家伙犯一个致命的错误。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只见他双手放在胯上,笑得前仰后合,脸部的肌肉收缩着,挤压着,扭曲着,呈现出十分滑稽的表情。
“哦,亲爱的!”他大声叫道,随后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她傻傻地低头一看,发现手里握着一个黄香蕉,上面插着一把蓝白相间的刀子。带着极大的恐惧,她把它丢到地上,那东西在地毯上似乎变成了一种黄色的狞笑,就像弗拉格那张滑稽的脸一样,令她十分厌恶。
“你会说出来的,”他低声说道,“你一定会说出来的。”
戴纳心中明白他说的非常正确。
她迅速地一转身,快得黑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抓,然而除了她衣衫后面的一块布之外,他什么也没抓到。
戴纳扑向了墙上的那扇玻璃窗。
“不!”他尖叫一声。她似乎感到他像一阵黑风刮了过来。窗户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哗啦声,她吃惊地看到大块的厚玻璃纷纷落下,像矿藏的水银一样沿她头的撞击点四散开去。冲击的惯性带着她的半个身子从玻璃洞探出窗外。她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血像潮水一般流了出来。
她感觉到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这时她很想知道他还能用多长时间迫使她说出真相,1个小时?2个小时?她觉得自己正一点点地死去,这对他来说可不算好事。
“我知道是汤姆,你们发现不了他,你们用什么办法也发现不了他,因为他不同于我们,他……”她这样想着。
这时他想用力把她拖进屋里去。
她仅用力把头往右一摆,便杀死了自己。一块像剃刀一样锋利而尖锐的玻璃深深地刺进她的喉咙,另一块扎进了她的右眼。她用双手拍打着玻璃,身体抽搐了几下,不一会儿,便瘫下不动了。黑衣人拖进屋里的只是一个鲜血淋漓、像面袋一样的东西。
她死了,仿佛带着胜利的满足。
狂怒之下的弗拉格像一只咆哮的公牛,发疯般地踢起她来。然而她那柔软而漠然的身体对此毫无反应,就像在蔑视他一样,这更加激怒了他。他在屋里把她踢来踢去,一边踢着,一边咆哮着,咒骂着,他的头发上闪现着火花,就像他的体内有一个装有核子的回旋加速器开始运转起来,形成一个电场,把他的整个身体变成了一节蓄电池。他的眼睛里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咆哮着,踢着,踢着,咆哮着。
守候在外面的劳埃德和其他几个人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面面相觑。终于,他们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坦尼,雷恩,还有惠特尼,相继悄悄地离去,牛奶一样煞白的脸上流露出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但又想偷听一下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
只有劳埃德依然守候在那里,他不是不想离开,而是觉得自己会有任务。弗拉格最后果然把他叫了进去。
他坐在那张大桌子上,交叉着双腿,双手放在膝盖上,透过劳埃德的头顶望着外边深远的天空,形成一幅打座的图画。劳埃德看见玻璃墙的中央被撞开了一个大洞,周围锋利的玻璃碎片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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