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变得出奇地静。刚才的一幕着实让皮泰里感到尴尬。连戈斯都显得颇不自在。
霍尔特结束时道:“你们今天的行动是个天大的错误。你们都应该为作为职业执法者而感到害臊。”
霍尔特突然间便出了门,不等他们表示任何怨言或看法。
第二天早晨霍尔特去警察广场一号报到。皮泰里高级警监正在那里等着,陪同他的还有两名萨福克县的警探和一名纽约警局内务部的警督。他们向霍尔特贴过来,皮泰里平静而坚决地说:“霍尔特警司,请转过身,手放在背后。”
史蒂文立即遵从了命令,让皮泰里从背后铐住了他,可当这位高级警监向他宣读《米兰达警告》——“你有权保持沉默……你说的一切”——霍尔特打断了他。
“不,你怎能把我当成一个犯人!”他叫道,“我是纽约市警察局的一名警司,我他妈的很清楚我的权利。你不能在其他警察面前这样侮辱我。”
皮泰里提高嗓门说:“小伙子,我没有选择。这是法律。”
然而更难以忍受的既非法律也非程序的要求,而是手背在后面铐着,被押解着穿过纽约市警察局总部的走廊,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电梯,接着进入车库,上了带门的厢式警车,去往萨福克县监狱。那是霍尔特不能忘记和释怀的,多年之后,他还清楚记得那天是1991年4月24日,他的生日。那年他27岁。
4
史蒂文·霍尔特,布鲁克林,
1964—1969年
史蒂文·霍尔特生于1964年4月24日。在天主教会受洗礼时名字中间添上了罗伯特,以向其母亲的兄弟罗伯特·马尔维表示敬意。罗伯特·马尔维时年21岁,刚刚加入纽约警局,被指派在位于布鲁克林弗莱特布什片区的第67辖区执勤。马尔维那年轻力壮的身子匀称地分布在6英尺的体格之中,并轻而易举地支撑着180磅重的结实肌肉。他面部轮廓分明,特别是那尖削的下颌、阔大的鼻子、黑亮的头发以及洞察一切的眼睛使他颇似印地安人而非北爱尔兰德里郡人的后代。
佩戴1050号警徽的罗伯特·马尔维警员对成为纽约警局的一员极为自豪,参加洗礼时他穿上了崭新的蓝色制服,尤其将那双黑皮鞋擦得锃亮。他特别感到骄傲的是他的姐姐玛丽请他做史蒂文的教父。史蒂文的父亲哈罗德是酒鬼,永远醉醺醺的,什么活儿也不干。他在洗礼仪式上禁不住百般嘲弄这位认真的年轻警员。他大喊大叫,放肆地辱骂,以至于德耶神父将他逐出了洗礼仪式。这正中哈罗德下怀,他便扬长而去奔向最近的廉价酒吧。
随着史蒂文一天天长大,他越来越依恋舅舅。而罗伯特·马尔维的身份也日益超越了舅舅,特别是在1968年,当他将史蒂文的父亲赶出家门之后。
哈罗德是个典型的借酒发疯之徒,酗酒使他愈发显露出暴力倾向。他将乖戾之气撒向了史蒂文的母亲,开始时他用冷嘲热讽的话羞辱她,之后还时不时地扇她耳光。这种肢体暴力愈发升级,有一天大清早在他的毒打之下玛丽被送往医院,去缝合左眼上方的一个很深的口子。对于玛丽而言,这种折磨最糟糕的地方是他是当着只有4岁的儿子史蒂文的面对她施暴的。很快这个孱弱的小男孩晚上开始做噩梦,都是关于这些殴打的,玛丽决计非得离开不可了。就在她下定决心没多久,她兄弟罗伯特出乎意外地来看望她。他走到门口时,听见玛丽的尖叫声和外甥抽抽搭搭的哭泣声。马尔维撞开门闯进去,发现玛丽躺在厨房的地上,哈罗德正收腿准备踢向她的头部。马尔维抓住那醉汉提起的脚,将他扔向背后的炉灶。哈罗德脑袋撞在上面失去了知觉。史蒂文小小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觉得快要爆炸了。他躲在餐桌下目睹了这一切。哈罗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门前的人行道上,他休想再回到这个家了。罗伯特已将他所有的衣物连同两只手提箱整齐地放在他身边。“要是胆敢再靠近我姐,我就掰断你的每根骨头。”马尔维边说边扯起哈罗德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后拎,以让他直面马尔维,好叫他明白自己的威胁绝不是开玩笑。哈罗德再没能看见妻儿,尽管几年后当他因税务诈骗在联邦监狱里服刑时,还企图找到玛丽和史蒂文。
在史蒂文的心目中,罗伯特·马尔维舅舅不仅代行了父亲之职,他更是偶像和挚友。在1969年的暑期,马尔维教小史蒂文打棒球,带他看电影,去谢亚体育馆看大都会队的比赛。那年夏天是大都会队神奇的一季,他们赢得了世界职业棒球大赛。当姐姐数落他说一个快27岁的人该成家立业时,罗伯特则会说,除去他如此钟爱的职业和他在自己“最亲密的伙计”史蒂文身上花费的时日,做其他事情的时间已所剩无几了。他设法当着孩子的面说了这番话,而那5岁的小家伙则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时隔不久,一场悲剧袭向纽约,并给罗伯特·马尔维造成了持续一生的影响,对小外甥史蒂文亦是如此。
5
布鲁克林弗莱特布什大街和U大街,
1969年8月23日,下午2:25
午后的布鲁克林正经受着每年8月的三伏天,到了这一时节,太阳仿佛站着不动了。湿度超过了90%,布鲁克林成了烤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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