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的宏伟计划有不少问题。那张卡本是一个18岁的高年级学生的,而史蒂文将卡伪造得很是拙劣。他用涂改液抹去原来以墨水写的名字,再歪歪斜斜地补上自己的名字。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千秋大罪,因此慌乱不堪。他又注意到卡上的出生日期与自己的不相符,于是又以同样笨拙的手法换成了自己的生日。这个倒霉的伪造者所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么改却暴露了他的实际年龄——16岁!陆军征兵处的中士看了看这张征兵卡,又看了看史蒂文,后者立刻坦白交代了,并随即被送回“瘦士们”那里。
家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记得,这次事件成为史蒂文的一个转折点。修士们只当是一个顽童愚蠢的恶作剧,可他们也认识到这行为之中的危险信号,于是便有一位修士对史蒂文进行全时监护,并帮助他把功课提高到一个可以接受的水平。同学们也对他刮目相看。“天哪,”其中一个说,“这家伙挺有胆量。”有些同学和他交上了朋友,那可是史蒂文头一回有了朋友。所有这些无疑在史蒂文身上起了积极的作用,使得他的功课渐渐接近了中等水平。不过他真正的转变——一种顿悟,一直到数年后他被纽约市警察局录取并开始在警校受训时才姗姗来迟。
史蒂文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中。在体能训练课程中他将自己练得精疲力竭。关于警察策略与技巧的每一种理论及应用他都仔细地加以研究和分析,还在课后花很多时间泡在校图书馆里。他会用上数小时缠着罗伯特舅舅问所有他能想到的问题。这样一来,见习警官史蒂文·罗伯特收获了两大成绩:全班多数票推举他荣获“领导奖”;他以班级第四的成绩从警校毕业了。
霍尔特第一次工作任务是去布鲁克林东纽约的第75辖区。
“当然,”史蒂文继续道,“给我做一名警察的信心和愿望的是罗伯特舅舅。他过去是现在也是我的英雄。”突然间一阵痛苦的神情攫住了史蒂文的脸。
李吃惊地问:“怎么了?”
史蒂文又想起了舅舅以及那张臭名昭著的圣诞礼单。他向李讲述了舅舅故事的其余部分。
13
内文斯警监和圣诞礼单,
1968年12月
肖恩·J.内文斯警监似乎总是处于立正的姿势,哪怕是坐着。过早斑白的头发给理成了板寸;他的下颌永远是紧锁着的,嘴里似乎总叼着一根很长的、从不点着的雪茄。他长着蓝而柔和的眼睛,总是闪动着活泼的光芒。他过去酗酒、抽烟成性,但经过治疗已从中摆脱了出来,现在他每天起得很早,用90分钟的时间来做充足的身体锻炼。当他说话时,胳膊和手都不停地动着,像一个被熟练操纵的木偶。在他很难得地将雪茄拿出来时,你便能看见他紧而薄的嘴唇,总像是在皱眉或冷笑。紧接嘴唇上面就是个大而扁平的鼻子,那是年轻时做了多年业余拳击手的失败记录。他胸膛外凸,而且被窄窄的腰部衬托得更加宽厚。44岁的他已经从警19年了。在警方高级官僚以及巡警慈善协会的工会官员之间,他的口碑便是顽固透顶。他们都讨厌内文斯。而另一方面他却深受手下人的爱戴,这对于他而言就够了。
有一回发生过一次罕见的怠工行动,并几乎要演化成罢工了,这将直接威胁到南布朗克斯地区的巡逻任务。内文斯受命在点名之后将警员们派出去巡逻。他站在集合起来的警察前面说:“在我的指令下不允许有怠工行动。”他的话立刻就营造出一种类似电场的效应。“大家都听明白了?”他闷声吼道。
一个叫温特的老资格警察举起了手。“我是本辖区的代表,我要求有机会能和本区受托人谈一谈。”
每个警务辖区都有两名工会代表,而每个区指挥部里都有一名巡警慈善协会受托人,是中心理事会的成员,而后者则是这个拥有两千成员组织的执行机构。温特警员是警局足球队的后卫,6英尺3英寸、240磅的块头使他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内文斯警监径直走到温特跟前,抬头看了看他的脸,挥掌就是一耳光,响亮得如同爆竹。温特疼得尖叫起来。
“你给我滚,巡逻去,要不我就当着你的委托人的面把你踢得屁滚尿流,好让他们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现在都给我出发,”内文斯命令道,“所有人!”
警员们立刻忙不迭地朝门口拥去走向巡逻岗位。
内文斯大叫道:“嘿,温特,等你完成巡逻任务了让你那狗屎受托人来见我。”他停顿了片刻,以让自己的话充分发挥效力,接着又扭头吼道:“如果他有狗胆子来见我的话!”
在马尔维警员向内文斯报到的第二天早上,内文斯向第67辖区总部全体成员发布指令,要求所有人在出勤前到会议室集中,一个都不能少。
“当我刚来到这间肮脏的屋子时,”内文斯声如洪钟地发话道,“我就警告过你们这伙人,要是我抓住你们偷拿卡要,我会亲手把你们铐起来。”内文斯发泄着火气和沮丧,同时脸涨得通红。就在此前他还相信,他的个性力量,加上他在越南当海军陆战队军官时养成的独特的指挥风格,足以使自己的命令得到彻底遵从。而对于第67辖区的大多数警员,特别是小字辈来说也的确如此。他们崇拜内文斯,因为他指挥了一次又一次对袭击卡车司机(他们是送货到弗莱特布什大街沿线的商业区的)的劫匪的清剿行动。他将在越南指挥军事行动的那种骁勇用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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