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介绍完之后,桑普森总警监向摩尔警督讲述了具体细节,然后问道:“布伦达,我们有没有什么线人?我们可以让他进入两家商店的任何一家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当然有,头儿。”警督回答说,“有个家伙销掉了在布朗克斯区的案底,他住在东公园路上,离这些商店只有几个街区。”警督所说的“销掉案底”是指秘密证人在纽约五县当中的任何一个县面临刑事起诉时,如果该秘密证人能够为摩尔警督提供证据或有用的情报,摩尔会同意请求那个县的地区检察官以一个较轻的指控换取承认有罪的供述,减轻判决的入狱刑期,甚至撤销案件。如果说秘密证人在秘密进行的反毒和反赌博行动中是一种执行法律的货币,那么布伦达·A.摩尔警督就是他们的国家银行。这位已入行26年的老警察具有20年秘密行动的经验,在这门被称为“暗中调查”的秘密艺术中他是最受人尊重的警官。联邦及地方上的调查机构迫切需要摩尔的专门技能,这占据了他许多时间,以至于加尔多警察专员的前任不得不严格控制警督在警局之外的活动。
几天之后,在摩尔警督的秘密线人的协助之下,答案变得非常清晰明了:这两家位于皇冠高地的商铺是经营体育赌博的主要场所。而且,这些商铺完全由冈比诺犯罪家族控制,是其非法赌博特许经营网络中的一部分。
摩尔的情报不只是让桑普森总警监大吃一惊,而且让他暴怒。像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在他家的邻近地区。
当然桑普森非常清楚有组织犯罪团伙控制着而且事实上管理着非法赌博活动,不仅仅在纽约市,而是遍布整个国家,毕竟在犯罪活动这个领域内,他是位行家。但之前,他一直笃信传统的经验,认为有组织犯罪团伙的头目一般对地方上不起眼的赌博经纪人不屑一顾,尤其是那些主要从事三位数赌博诈骗活动的人。
不论是总警监还是其他任何在执法部门处理非法赌博活动的人,都不知道冈比诺家族的分支头目们在18个月前召集了一次会议。会上该家族决定不再从事毒品交易——因为它的风险太大,而加强对各种非法赌博的控制,尤其是体育赌博,不管其在何地经营。在很短的时间内,从此处带来的滚滚财源就充分填补了该犯罪集团因退出贩毒活动而形成的空洞。
这家酒馆和杂货店的经营大体上如出一辙。波比·阿罗约是路易斯的儿子,朗斯·克雷顿是波尼斯·克雷顿——克雷顿一家的女族长、酒馆的所有人——的儿子。他们俩会把下注单送到一个貌似废弃仓库的地方,它位于渡船码头附近的斯塔腾岛上。
仓库的一部分已被改造成高度精良复杂的赌注登记室,作为冈比诺家族在纽约经营体育赌博活动的神经中枢。
对所有赌注经营者而言,登记室是其保管人,所有的下注单在这里被统一登计以确定赌赢后钱该付给谁。如果涉及金额太大无法运作,它有时也会把赌注转给这个国家内其他什么地方的赌博经营场所以分散风险。例如,如果巨人队对公牛队的赢面太高,斯塔腾登记室会把一部分赌注转给他人。如果一旦出现了冷门达拉斯队赢了,冈比诺家族的登记室不会就此完蛋。
斯塔腾岛上的登记室戒备森严,安装有监控设备和一套中央报警系统,它与该家族控制的一家保安公司相连以加强安全。因为该登记室经手的总金额达到每年6亿美元,所以一天24小时它都处于严密监视之下。
在2月一个明媚、寒冷的下午,克诺里和普莱斯勒决定将他们的计划付诸实施。计划非常简单:抓住阿罗约家的小子,收缴所有的下注单,对他提出最重的重罪指控,足以让他在监狱里呆上很长时间,把他的父亲唤到逮捕现场,利用这一手牌让这个老家伙指认腐败警察。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他们将会顺顺当当地铲除第13分局内的腐败行为。这对一个月前,即1974年1月才走马上任的新警察专员来说相当不错。当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当波比·阿罗约那辆最新款式的蓝色梅赛德斯汽车从韦拉扎诺大桥连接布鲁克林的那端驶向匝道入口时,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汽车插到了前面,把他逼到了路边。克诺里和普莱斯勒拔出枪从车里跳了出来。
“把手亮出来,不许动!”普莱斯勒警司命令道,之后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有点太做戏了。而可怜的波比·阿罗约可不这么想,他双手举在头上,离开汽车之前裤子都尿湿了。阿罗约那高5英尺4英寸、重120磅、肌肉发达的身体因害怕而剧烈颤抖,他那张布满小麻点、永远看起来有点忧郁的脸变得灰白。他哆嗦着哭了起来。
“喔,看看这儿,高级警监。”普莱斯勒给克诺里看了看装满了两个购物袋的下注单。
“警官,”阿罗约哀求道,“我能给我父亲打电话吗?”
“妈的,你知道你惹了谁吗?”路易斯·阿罗约怒吼道,他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一接到儿子打来的紧急电话,阿罗约就疾驰到韦拉扎诺大桥连接布鲁克林一端桥下那条偏僻的、两侧种植着树木的辅路。波比被允许同他的父亲单独说一分钟话。从外表上看,路易斯·阿罗约与他儿子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是岁数大了点而已。波比想在穿着打扮以及行为举止上学父亲的样,他们如此相像以至于他的朋友和家人都称他为路易斯托,即小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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