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一来,就对那些离奇死亡的童尸进行了细致的检查,他发现每个孩童的头顶破损处,都是被人用大力金钢爪之类的武功揭去了天灵盖所致。吸食脑髓修炼魔功?这是道衍排除食人鱼行凶后的第一印象。不过他没有把这些发现告诉赵昌生,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对面女子所用虽不是大力金刚爪,但依照她的指力,抓破人的头颅轻而易举。他在这破屋四周守候多时,一见如此邪门的指功,顿时认定了心中所想,剑招不禁凶猛起来,势必要将作恶之人捉拿归案。
两个人奋力打斗,以命相搏,谁也不曾注意道衍怀中的一封书信竟然滑落在地,落入仵作丁六手中。丁六意外捡到书信,正为如何脱身忧烦,只听外面呼拉一下,登时火炬通明,有百余人将这间用着停尸的破庙围了个水泄不通,来人个个武功高强,手中拿了专门对付武林高手的“天罗地网”,将打斗中不曾防备的男女一网捕住。丁六看去,火光辉映下,竟然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文大人带领大内高手在此设伏,不由心头大喜,兴冲冲地从案板下爬了出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喊:“大人,大人,小人发现了大秘密!”
只这秘密二字刚刚喊出口,就噗地被人踹翻在地,跟着一只脚踏在后心,骨断肺裂之疼只让他重复了秘密二字,就口吐血沫昏死过去。
案子突然柳暗花明,不能不让赵昌生喜出望外,大清早就让人将府衙大堂打扫干净,亲自用山泉毛竹烧好泡茶水,静等文大人大驾光临。看到锦衣卫鱼贯而入,黑色披风下一个个威风凛凛的一张脸,赵昌生不禁生生打了个寒颤,似乎有股阴风突然扑面而来。
“赵昌生!”
“下官在!”见文大人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突然阴云密布,赵昌生不禁吓得噤若寒蝉。
文正河轻蔑地瞥了一眼赵昌生,吩咐升堂问案。
昨夜打斗的男女,此时五花大绑被押解上来。一男一女身穿囚服,男子剑眉星目唇角含霜,女子柳眉杏眼面带杀气,二人往那里一站,活脱脱就是冤家路窄。道衍一上堂见是师兄坐在堂上,不禁大喜,挣脱衙役几步上前大声道:“师兄,我是道衍啊,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
“怎么,赵大人与这凶犯竟然是相识?”文正河故作惊诧,拉长了腔儿问道。
赵昌生一见道衍不禁暗自叫了一声苦,他写书信向师门求救,没想到这来解救他的人,此时竟成了他的阶下囚。沉思片刻知道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向文正河施礼道:“此人是下官同门师弟,法号道衍。下官敢以人头担保,道衍决不是行凶的凶犯。”
“哦,这么说,赵大人也是少林门人了。少林派独霸武林已久,没想到居然狂妄到不守寺规,连朝廷中也安插了弟子为官。”文正河一脸冷嘲热讽。
“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少林俗家弟子,自然不受寺规约束。”赵昌生唯唯诺诺,突然对那亭亭玉立长相不俗的女子一瞪眼道:“呔,大胆妖妇,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呸!我戴素素跪天跪地跪父母,岂会给你这佛门败类下跪!”戴素素切齿道。
“敢问先帝爷御封的‘迪功郎’前太医院使戴思恭御医与小姐如何称呼?”文正河一听戴素素三个字立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神色间竟然十分恭敬。“正是家父。”戴素素神色傲然道:“家父自永乐初年告老还乡,三年来造福乡邻。前些时闻听湖中鱼怪谋害幼儿之事,就派小女前来查探,不妨竟被大人当成凶犯关押起来。”
“哎呀呀,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戴小姐不但医术超群没想到武功竟然也出神入化,一点也不比那所谓武林至尊门下的弟子差呢。”文正河满脸媚笑,急忙吩咐手下为戴素素松绑。
戴素素揉了揉臂膀,朗声道:“文大人,此案颇多疑点,似乎不是所谓食人鱼为祸,还请大人缉拿元凶,还百姓一个交待。”。
“哦,”文正河闻听此话,眉头微微一皱,眼波流转间心中有了思谋,笑道:“戴老大人如此为朝廷分忧,下官深为感动,下官斗胆邀请戴小姐一起查办此案如何?”
戴素素听文正河邀请,正中下怀,心想自己再也不用藏头藏尾,于是面有得色地回头瞥了一眼道衍,见对方正双目炯炯地看过来,不禁得意地仰了仰脸,扭头告辞而去。
戴素素果然了得,很快查出凶犯乃是老纪豆腐坊主纪茂财。纪茂财为了研制出爽滑水嫩的“豆腐”,竟然将人脑掺入其中,自称长期食用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这等罪行令人发指,一顿严刑拷打之后,又招出元凶,称是知府赵昌生指使。赵昌生顿时懵了,哪里有的事?他何曾串通老纪做这人神共愤的人脑豆腐?然而侍妾小桃再次指证,并从府衙后端出一盅赵昌生日常所食的豆腐,称这就是老纪豆腐坊专门为大人做的“鹅脑豆腐”。
赵昌生百口莫辩,被以重犯收监,连带道衍也一同入狱。“少林门人以人脑为食”的骇人新闻传出,江湖上顿起一片声讨之声,少林形象瞬间大跌,很快退出武林霸主之位。
夜沉,月黑,风高,驿馆内灯火辉煌,锦衣卫此番出宫收获颇丰,不但破获一起“食人鱼”大案,还搬倒了一向与大内锦衣卫东厂作对的少林派,明日押解赵昌生回京,定然会得到丰厚封赏,临行前不禁大肆庆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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