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景实在怪异,他们想看看究竟,也汇入追赶的洪流中。
那妇人见对手人多势众,不敢恋战,松开手,把教书先生扔在一边,自己则气定神闲地理了理了头发,钻进院子旁边的一个大粪堆里去了。
众人气喘吁吁地围了上去,只见教书先生遍身青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舌头伸出来一尺多长,早就有出气没进气了。
韦家人有懂医理的,蹲下身去,又掐又按,折腾了半天,先生气息才稍稍平顺了一些,但是,仍然昏迷不醒。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走上前来,把他架在中间,抬了回去。回到韦家的私塾之后,让他平躺在榻上,灌了些药,又过了很长时间,才算苏醒过来。
看着浑身发蓝,伸出来的舌头能打好几个结的教书先生,大伙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忍得太辛苦。
这时候,有人提了一个建议,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
“咱们不如去看看,那个绯衣妇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立刻得到了热烈的响应,韦家人率领着附近的村民,来到那妇人消失的粪堆旁边,挽起袖子,就开挖。
粪堆被刨开之后,臭气熏天,令人作呕,即便如此,大伙的干劲却丝毫不减,挖了好几尺深之后,终于在粪坑里,找到了一个布偶。
那布偶下身穿着粉红裙,上身是一件白布衫,身体由丝帛缝制,年深日久,那些丝帛已经非常敝旧了。
看来,就是这个布偶作的妖。
有一个村民,捏着鼻子,把布偶从粪坑里拎出来。大伙儿商议了一下,都认为妖物不可留,于是来到通衢大道上,找了个角落,把这个布偶烧了。
点了好几次才点着,火焰腾空而起,布偶发出丝丝的响声,森森细细,好像在低低地述说,又好像是某种怨毒的诅咒……
过了几天,先生终于恢复了正常。
布偶烧化之后,再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至于这个成精的布偶,为什么单单就找上韦训和他们家的教书先生,没有人知道。
原文:
唐京兆韦训,暇日于其家学中读《金刚经》。忽见门外绯裙妇人,长三丈,逾墙而入。遥捉(“遥捉”原作“迳投”,据明抄本改。)其家先生,为捽发曳下地。又以手捉训,训以手抱《金刚经》遮(“遮”原作“遍”,据明抄本改。)身,仓卒得免。先生被曳至一家,人随而呼之,乃免。(“免”原作“得”,据明抄本改。)其鬼走入大粪堆中。先生遍身已蓝靛色,舌出长尺余。家人扶至学中,久之方苏。率村人掘粪堆中,深数尺,乃得一绯裙白衫破帛新妇子。焚于五达衢,其怪遂绝焉。(出《广异记》)
75/荒野惊魂
唐朝有个叫杜万的员外,他有一个哥哥,我们下面说的这件事呢,就是杜员外的哥哥亲身经历的。
这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已经不知道了,方便起见,我们就叫他杜某吧。
有一年,杜某被任命为岭南的县尉。岭南那地方,在当时基本上属于蛮荒之地,到那儿去的官员,不是犯了罪,就是因为忤旨而被流放,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去处,县尉也不是什么大官,可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也只得接受委任,携带妻小,踏上征途。
杜某的妻子身子骨比较弱,这一路颠簸劳累,水土不服,再加上为瘴气所侵,得了重病,虽然请了大夫百般医治,人还是没挺过来,在床上躺了几天,就死了。
杜某伤心无比,站在妻子的尸体旁边,吧嗒吧嗒直掉眼泪,可是,当时正值盛夏,暑气上来,蒸得人都喘不过气来,人总这么放着也不是回事啊,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建议,赶快把尸体给埋了,要不,再这样下去,可就放臭了。
当时,他们还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好好装殓一下都不行,找了很长时间,才找来一领苇席,把杜某的妻子卷了,埋在悬崖峭壁的边上,打算等以后有条件了,再重新殓葬。
杜某一到任上,便被繁忙的公务包围了,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想改葬妻子的愿望,也被无限期的押后。就这样,一晃儿过去了好几年,终于有一天,朝廷又下了诏令,调杜某回北方任职。在北归的途中,他又来到过去的那个伤心地——当年埋葬妻子的地方。
那里山岩高耸,松涛阵阵。杜万知道,自己这一去,可能今生今世也不会再回来了,他要把妻子的骸骨迁走,回到北方,再找个妥善的地方安葬。
他和随从爬上山岩,来到当年埋葬妻子的地方,找到当初所做的记号,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便挖了起来。挖了一会儿,那个卷裹他妻子尸身的苇席便露出来了,杜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有细想,众人七手八脚地移开席子上的浮土,小心翼翼地打开席子,这才发现,那苇席里面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是了,他们才挖了几下,苇席就露出来了,要知道,当初他们挖这个坑的时候,可费了不少的劲,怕有狼虫虎豹来了,把妻子的尸身当成晚餐吃掉,特意把裹着尸体的席子埋得很深。
看着空空如也的苇席,杜某悲叹良久,心里非常难过。这可怜的女人,死了死了,连尸骨都没剩下,自己真是对她不起啊!
等他的心情平静下来,自己想想,如此险峻荒僻的地方,等闲不会有人前来,多半是叫野兽扒出来吃了。就算是叫野兽吃了,也得留下骸骨不是。哪怕只剩一根骨头,他也要把她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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