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们这两个法师。”我问哈泽坎和俏皮话,“有什么法术施展是需要自己的画像的?”
“问的好,先生。”俏皮话回答说,“可我无法提供令您满意的回答。因为魔法的学派和学派本身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 两个施放同样法术的人使用的材料可能完全不同,这得看他们的个人背景如何。主物质位面的术士尤其如此。”
我瞥了一眼哈泽坎,对俏皮话说:“你真说对了。”
* * *
附近的一座钟敲响十二下后几分钟,漂白胡子从文身店里走了出来。因为隐身的俏皮话一直在监视着他,所以还没等他起身我们就收到隐蔽的信号。哈泽坎和我立刻藏在黑影里,看着他一边轻轻拍着手臂上的一块淡黄色药膏,一边走到大街上。
他的新文身其实为我们的跟踪带来了方便。漂白胡子的心思几乎都在那个文身上:他时不时地看着它,用手指谨慎地摸摸,还不住地转动胳膊以便在不同的光线下看清效果。也正因为如此,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闹市区的人们,自然也没有发现我们一直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跟着他。
闹市区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到处是肮脏的黑店;浸透了威士忌的醉鬼失去了知觉躺在人行道旁;孩子们假装在街上嬉戏,其实是在伺机掏行人的钱包。漂白胡子几乎在迷宫一样的街上走了一个钟头才到达目的地,可其实我早看出来他要去哪儿了:一些高耸的玻璃盆堆垒成的建筑,它们围绕着一副大概有二十层楼那么高的木架子杂乱地排列着。每一只圆盆直径都有十步,至少二十英尺高,装满了着浑浊的水,里面的鱼群透过玻璃壁时隐时现。这就是印记城著名的渔场垂直海,据说是从前一位叫做楚泰里尔斯的巫师造的。显然在当时他是个魔法大师,不过现在我们只知道他对海鲜有着特殊的喜好。他千辛万苦地造了每一只圆桶,还用魔法对玻璃加固,以便它们能承受水的重压。他亲自督建了那副高高的木架,精心设计每一个斜坡、每一根支架和每一条通道,让看起来杂乱无章的水盆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此外他还就如何进行换水、喂食、捞鱼等问题做了详尽的计划和安排。很有可能,他是本着让大市场和印记城常年有新鲜鳕鱼、鲑鱼和扇贝供应的慈悲心肠建起垂直海的,而有些传闻则说楚泰里尔斯不过是个饕餮之徒,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口腹之欲才搭建起它的。
漂白胡子径直走到了高塔的底部,和看守着入口斜坡的警卫简单说了几句后就走了进去。“俏皮话,留在这儿。”我轻声说着,也不管地精听得见听不见。很有可能他在我们还躲在建筑投射下来的影子里时,已经跟着漂白胡子闯了进去。
“我们跟进去吗?”哈泽坎问。
“我们待在这儿监视,”我回答说,“如果我们发现这真是敌人的总部,就立刻向爱琳大人报告,她会找人把这些蠢货绑起来的。我可不会一个人去对付一群拿着火杖的混蛋。”
“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男孩说,“每次你激动的时候都会用蠢货、混蛋这些词,和印记城其他人一样。”
“去你的,主位面佬。”
哈泽坎把嘴咧得大大地笑着。
* * *
我让男孩在高塔底部附近监视着,自己花了几分钟找到一个视野更好的地方。那是一所有点象我们监视殡仪馆时住的公寓房,只不过它有楼梯能够上屋顶。和闹市区所有的屋顶一样,那儿杂草丛生,还盖着主人的鸡舍,到处都是鸡屎。我小心地穿过这些鸟粪,脚底下的房顶咯吱咯吱响得厉害。
那气味也浓得厉害。
我趴在一所鸡舍后面,越过街道朝垂直海看去。高塔上到处是在水盆边忙碌的人们,工人们站在通道上从水里把鱼捞上来,然后倒在手推车里,沿着斜坡把它们运下去。漂白胡子一边推开向下走的工人,一边慢慢往上爬。不一会,我发现他找到了我们熟悉的人:在城市法庭放火球的那两个。他们手里都攥着火杖。
这三个人要到哪儿去?我扫视了一下高塔,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在这时,我发现亚斯敏在我底下。
要不是没有一双感觉者锐利的双眼,还真别想认出她来。她穿着一件土褐色的工作服,脸上抹着煤灰。即便如此,我还是能从她长着骨脊的胳膊上认出她来。她还拿着那张可怜的素描,不时地展开来看两眼,然后再卷好,似乎那是一张指令或者地图似的。不过那些鱼工倒是没发现她的身份,他们前前后后地忙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既然亚斯敏在这儿,奥娥娜和克里普奥也肯定不远。奥娥娜还拿着法杖,密韵者兄弟则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死寂。他们俩都伪装成了工人,扶着空手推车站在亚斯敏身边。我敢肯定是吉斯彦克依人和吉斯泽莱人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果然,就在我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那两个盗贼处在和我一样的高度上,正在垂直海的坡道上慢慢地向上走。他们都还穿着死亡者的袍子,兜帽压得低低的。工人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们,不仅是为了他们的服饰,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看见一个吉斯彦克依人和一个吉斯泽莱人居然亲密地走在一起。我看着他们离开了斜坡,来到一盆角鲨上面。那是一种鱼鳞向下,平均长度达三英尺的鲨鱼,它们在玻璃后面不住地徘徊,你甚至能从它们眼里看见饥饿的贪婪。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盗贼会来到这么个前面没有路的通道前。可后来我发现,他们头上支撑水盆的拱形架子开始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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