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便是碎土,通过分析土壤的成分,我发现了细沙之中的一些微量元素,这些元素和芝麻、花生壳以及棉花叶中的微量元素有相似之处。换句话说,芝麻、花生以及棉花是生长在同一种土壤之上的农作物。”说完老贤放下了手中的报告。
“也就是说,嫌疑人居住的地方同时种植了这三种作物?”我立刻反问道。
“理论上是这个样子的。”老贤点了点头。
明哥听完拿出手机,飞快地点击手机的液晶显示屏。一分钟后,他开口说道:“有了,跟我想的一样。国贤说的这三种植物都是属于旱生植物,以我们市为界,南方这些市全部种植水稻,也只有西北方的几个市才会种植这种旱生植物,最北边的以玉米为主,同时种植这三种作物的只有我们市西边的dòng山市。也就是说,嫌疑人很有可能是dòng山市人。”
说着他又打开手机地图,在屏幕上来回戳了几下接着说道:“dòng山市,呈现南北宽东西窄的分布,种植作物的农村基本上分布在城市的南北两端。如果嫌疑人居住在最北边,那里沿河,他完全可以抛尸泗水河,这样来得还安全一些,没有必要搞那么麻烦,所以我们姑且可以把北面的村落排除。”
“接下来便是dòng山市最南端的村落,一共有四个,呈现阶梯式分布。嫌疑人敢那么大胆地在高速公路上抛尸,说明他对高速公路的qíng况十分了解,尤其是咱们云汐市的高速路。嫌疑人肯定是不止一次从此经过,要不然他不会那么熟悉道路两边的qíng况。dòng山市一共有两个高速路口,一个在市区的西北角,距离咱们这儿有一百多公里,另外一个就是在我们市的西边一点儿,直线距离不超过20公里,而在这个高速路口附近只有一个村子,那就是石铺村,可以说这个村子的人走高速,比走市区的公路都要方便,所以这个村子应该是咱们下一步重点调查的对象。”
“我们刚才已经分析,嫌疑人有可能跟死者熟识,也就是说,死者可能也是石铺村的村民。而且警方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人口失踪的报案,说明死者极有可能是单独居住的女子。一会儿把这个qíng况通报给刑警队的兄弟,让他们去村子里摸底调查,我相信应该会有结果。”明哥飞快地冲着我们分析道。
我听得都有些愣神了。胖磊张大嘴巴看着明哥,竖起拇指说道:“你赢了。”
明哥又续上一支烟卷,看了看老贤手中的最后一份报告问道:“这一份检材是什么?”
老贤拿起这份报告翻开:
“这是尸体头颅上的食用油的报告。”
“报告怎么说?”明哥拿起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老贤清了清嗓子:
“通过检验,发现尸体面部的油是花生油。通过成分分析,发现这种花生油含不饱和脂肪酸80%以上,另外还含有软脂酸、硬脂酸和花生酸等饱和脂肪酸,它们的比例占到19.9%,通过这个数据,我可以判断出尸体面部的花生油属于压榨花生油。这种花生油跟超市里卖的油不一样,它是将花生经过原料破碎、jīng选,使花生米与壳分离,翻炒至六至八成熟后再进行物理压榨所产生的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土法榨油。这种办法榨出的油虽然十分有益于人的身体健康,但是出油率十分低,一般这种工艺只会存在于一些私人的小油坊里。”
“嫌疑人能一下子拿出11个麻包,麻包里曾经装过芝麻和花生仁,这又来一个油坊。”我捏着下巴自言自语起来。
这时明哥开了口:“看来装尸的麻包起初是装载榨油的作物用的,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麻包的容量只有十公斤,按照我的分析,十公斤应该是一个计量。”
听到了这个名词,我赶忙开口问道:
“一个计量?这是什么意思?”
明哥抽着烟卷在一旁耐心地解释道:
“在很多落后的农村,村民吃油不会像我们一样去市区里花钱购买,他们大多都是拿着自家种植的谷物去油坊里兑换,只要兑换就会有一个计量,十公斤应该是一个统一的兑换单位,比如十公斤花生兑换多少花生油,十公斤芝麻兑换多少芝麻油。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袋子底部会发现芝麻粒和花生壳。举个例子来说,某人带着花生去换油,他自己肯定不会随身带着这种包含计量的麻袋,兑换人到了油坊,把谷物装满一麻袋就是十公斤,然后兑换食用油便离开。所以这种麻袋只有油坊才会提供。”
我一拍手掌,兴奋地说道:“现在是越来越明朗了,嫌疑人很有可能居住在石铺村,有车,开油坊,村子就那么大点儿地方,这简直就可以直接找到嫌疑人了啊!”
“你有定案的证据吗?”明哥唰地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的确,所有的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断,找到定案的证据才是关键。
明哥把目光从我的身上收了回来,对着我们说道:“我先把目前我们掌握的qíng况告诉刑警队的兄弟们,等他们的调查结果,尤其是尸源问题,这个必须要解决。因为碎尸案件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很有可能是仇恨,要调查清楚死者的社会关系,这一点尤为重要。”
七雄起的老贤
明哥话音一落便拨通了刑警队的电话,我们几个暂时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老贤刚走出门便一头钻进了实验室,按照他的说法,这里是他另一个家。
“哎,我说磊哥,你说老贤这一天到晚地待在实验室里,他也不嫌烦,我看着都累得慌。”我站在他身边,透过门fèng往实验室里瞅了瞅。
胖磊一边销魂地挖着鼻孔一边回答:
“他嫌累?从我刚上班那会儿,他就这样。”说完他手指一弯,把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弹进了垃圾桶。
“我就闹不明白,老贤是不是有点儿太疯狂了?”说着,我和胖磊肩并肩走过实验室门口。
“要说老贤为啥这样,这里面可是有原因的。”我刚准备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胖磊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我就属算命先生的,最喜欢“八卦”,一听到这个,我立马来了jīng神:
“啥原因?”
胖磊听我这么说,停下了脚步,冲我一脸坏笑地挑着眉毛说道:“想知道?”
看着他的表qíng,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在科室没谁能比我更了解胖磊,他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招数,我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磊哥,来,咱们进办公室详谈。”我站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
“好咧!”胖磊听我这么说,很快会意,微笑地搓着双手闪进了我的办公室。
啪,一包中华烟被我甩在了办公室的桌面上。
胖磊眼睛一瞥,摇了摇头:
“还不够诚意……”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又从抽屉中掏出两袋酒鬼花生。
“哎哟我去,还有什么私货,都拿出来!”胖磊欣喜地从座位上起身。
“嘘!招待磊哥当然有好东西,你等下,我把门锁好,万一明哥过来,我就死定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办公室的门前,把门轻轻合上,又小心翼翼地把门锁一拧,转身对胖磊使了个眼色说道:
“等着。”
我迈着小碎步走到一个铁皮柜前,飞快地从里面掏出了六罐德国原装进口的啤酒,双手抱在怀中。
“怎么样?磊哥,给力吗?”
“你这上班敢喝酒?”胖磊一边说,一边用手抹着嘴巴说道。
“得了吧,这儿就你跟我,咱兄弟俩就别装了。反正咱们现在就是在等刑警队那边的结果,也不知道啥时候有消息呢,先喝上几口,一会儿中午睡个好觉,比什么都自在。”
嘭,嘭。我起开了两罐,把其中一罐塞到了胖磊手中。然后把两袋酒鬼花生撕开,接着又递给他一袋。
“来,走一个。”我端起啤酒罐跟他碰了碰。
“gān。”胖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啊,慡!”胖磊一口酒下肚,立刻原形毕露。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左手拿着啤酒罐,右手使劲地往嘴巴里塞着酒鬼花生。脱落的花生皮掉得整个警服都是,可人家就全当看不见,说实在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胖磊这样“不拘小节”的。
我皱着眉头看着胖磊,赶忙说道:
“我的哥啊,您别老吃啊,说正事啊。”
“正事,什么正事?”胖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纳闷儿地问我。
我把啤酒往桌子上一放,开口说道:
“我晕,敢qíng我不提醒你,你就吃完喝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是吧?老贤的事啊!”
胖磊啪地一拍脑瓜: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说完,他把手中罐子里最后一口酒喝完,抹了一把嘴:“关于老贤的事,我还是听他的校友说的,但具体是谁我也忘记了。老贤之所以痴迷检验,这事还真有说道。”
听到这儿,我很识趣地又起开一罐啤酒放在他的手中,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胖磊吧唧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仁,顺带喝了一口啤酒对我说道:“老贤小时候就是个小笨蛋,gān啥啥不成,人家背地里都说他脑子缺根弦,所以才造成了他沉默不语的xing格。老贤上警校的时候,主修的不是检验学,他是学侦查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这人对检验有天生的觉悟。听说他刚上大学那会儿,发生了一起xing质十分恶劣的入室杀人案件,由于现场被嫌疑人打扫得很gān净,根本无从下手,当时警校的老师以专家的名义被邀请到场,负责对案发现场进行勘查。老贤作为其中一个观摩的学生,也跟着他的老师去了。警校的专家组到达现场以后,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勘验,最后只在chuáng的夹fèng里提取到了几根人体的毛发,根据分析判断,这个毛发很有可能是嫌疑人所留,但无奈的是,现场遗留的毛发没有毛囊,根本没有办法做DNA检验,可最终这个案件还是因为这几根毛发定了案。”说到起劲时,胖磊又灌了两口啤酒。
“难道破案跟老贤有关系?”我在一旁好奇问道。
“那是当然,老贤当时就提出了在那时候算得上十分高端的检验办法。”胖磊放下啤酒罐,点燃一支烟卷说道。
“什么高端的检验方法?”我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
“测量头发中的微量元素比例。在那个检测DNA都算高端科技的时代,这个名词绝对算得上高端中的高端。”胖磊吧唧着嘴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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