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时前他还香甜地睡在剑桥,但现在他已身在欧洲,卷入一场超现实的古代巨头之间的较量中,他的海力斯粗花呢衣服里装着一个半自动的武器,他还与一个刚刚结识的女人手挽着手。
他看着维多利亚。她专注地看着前方。她抓着他,手里有一股劲——那是一个独立和果敢的女人所具备的力量。她的手指绕着他的,带着天生的信任,让人感觉舒适,不带一丝犹豫。兰登感到一种渐渐增加的吸引力。来真的了,他对自己说。
维多利亚似乎感到了他的不安。“放松,”她说道,头也没扭一下,“我们应该看起来像新婚夫妇一样。”
“我放松了。”
“你在捏我的手。”
兰登一下子脸红了,放松了手。
“用你的眼睛呼吸。”她说。
“什么? ”
“这会让肌ròu放松。这叫做调息①。”
『注①:这个词原文是:pranayama ,梵语,意为控制呼吸,是瑜伽修炼的一种呼吸术。调息的直接目的是使呼吸保持平穗均匀的节奏,使人的jīng神摆脱对身体功能的注意。该词读音与英文prianha(水虎鱼) 相近。所以兰登才会误解。』
“水虎鱼? ”
“不是鱼,是调息。别管它了。”
他们绕过弯拐到了圆形广场,万神殿屹立在他们面前。兰登抬头瞻望,和往常一样,心中充满了敬畏。万神殿,供奉一切神灵的庙堂。异教的神灵。自然和大地之神。这座建筑从外面看上去要比他记忆中的更低矮。垂直的柱子和三角形的廊墙几乎遮掩了后面的圆形拱顶。不过,入口处那大胆放肆的题名让他肯定他们走对了地方。墙上刻着:MAGRIPPA LFCOS TERTIuM FECIT。跟往常一样,兰登饶有兴味地翻译过来:马库斯·阿格里帕①,第三次任执政官时修建。
『注①:马库斯·阿格里帕( 前637 -前12) ,罗马帝国皇帝奥古斯都的密友、副手却得力将领。历任执政官、护民官和帝国宰相。』
好不谦逊,他想着,又把目光转到周围。稀稀拉拉的游客带着摄像机在四处徘徊,另外一些人坐在塔扎奥罗露天咖啡馆享用罗马最美味的冰镇咖啡。正如奥利韦蒂所说的,四个全副武装的罗马警察立正站在万神殿入口处。
“看上去好安静。”维多利亚说。
兰登点点头,但他觉得很不安。现在他亲自站在这里了,整个景象显得离奇古怪。虽然维多利亚明明白白地相信他是对的,他还是意识到自己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置于危险之中了。光照派的诗还在回响。你从桑蒂的土冢举步,那里有个魔鬼之窟。对,他叮嘱自己,就是这儿,桑蒂的坟墓。他曾多次站在万神殿的天窗下面,站在那个伟大的拉斐尔的坟墓前。
“几点钟了? ”维多利亚问道。
兰登看了一下手表。“七点五十分,离杀手露面还有十分钟。”
“但愿这些人都没事。”维多利亚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走进万神殿的零零星星的游客。“如果在这穹顶里发生什么事,我们就要受到多面夹击了。”
他们朝入口处走去,兰登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他口袋里的那把枪感觉很沉,他想知道如果警察搜身发现了这个武器怎么办,不过那些军官压根儿就没多看他一眼。显然,这个伪装很让人信服。
兰登向维多利亚耳语道:“走火了可怎么办? ”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
“相信你? 我几乎不认识你。”
维多利亚皱起了眉头。“但是在这里,我可是觉得我们是新婚夫妇。”
61
万神殿里的空气又冷又湿,带着历史的厚重感。悬在头顶上的天花板延展开去,仿佛没有重量似的——那一百四十一英尺的无支撑的跨距甚至比圣彼得教堂的穹顶还要大。跟往常一样,兰登进入这个dòngxué般的房屋时打了个冷战。这是技术和艺术的卓越结合。在他们上面,房顶上那个著名的圆孔在窄窄的一束夕阳余辉的映照下闪着光。天窗,兰登想,魔鬼之窟,他们到了。
兰登的目光顺着天花板的曲线游走,天花板倾斜着,他的目光落到了有圆柱的墙上,最后往下落到了他们脚下亮铮铮的大理石地面上。脚步的回声和游客的低语在穹顶下回dàng。兰登扫了一眼yīn影中漫无目的地闲逛的几十个游客。你在这儿碍?“看上去好安静啊。”维多利亚说,她还拉着他的手。
兰登点点头。
“拉斐尔的陵墓在哪儿? ”
兰登思量片刻,试着搞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他估量了一下房屋的周长。陵墓。祭坛。梁柱。壁龛。他指着放在房间对面左边的一个特别华丽的棺木,“我想那边就是拉斐尔的陵墓。”
维多利亚扫了一眼屋内的其他地方。“我没发现什么人像是一个要杀死红衣主教的杀手。我们要四处看看吗? ”
兰登点点头。“这里只有一个地方可能藏人。我们最好检查一下凹室。”
“凹室? ”
“是的,”兰登指了一下。“墙上的壁龛。”
一连串壁龛沿着周边的墙壁凿出来,一些坟墓散置其中。这些壁龛尽管不大,却足以让人藏在yīn影中。令人悲哀的是。兰登知道这些壁龛中曾置放着古希腊诸神,但是当罗马教廷把万神殿改成一座天主教堂的时候- 异教徒的雕像就已被毁掉了。当他知道自己正置身于第一座科学祭坛,而那个标识已不在的时候,他感到一阵被挫败的悲痛。他想知道那是哪一个雕像,它指着什么方向。兰登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找到一个光照派的标识——一个暗中指向光明之路的雕像更令人热血沸腾的了。他又一次琢磨着那个不知名的光照派雕塑家到底是谁。
“我沿着左边的圆弧走。”维多利亚指着左边半个圆说。“你走右边,我们转过一百八十度见。”
兰登淡淡地笑了笑。
维多利亚走了,兰登盆得一种怪诞恐怖的气息慢慢渗入他的脑子。
他转过身向右走去,那个杀手的声音仿佛在他置身的这个死角中低低地回dàng。八点钟,科学祭坛上纯洁的祭品。死亡的数学级数。八、九、千、十一…半夜十二席。兰登看看他的手表:七点五十二分,只剩八分钟了。
朝着第一个壁凹走去的时候,兰登经过了一个信奉天主教的意大利皇帝的坟墓。跟罗马的许多石棺一样,这个石棺歪着放在墙边,显得不太协调。
许多游客似乎对此感到迷惑不解。兰登没有停下来做解释。正式的基督徒的坟墓通常都跟建筑物错开摆放。这样这些坟墓就能面朝东方。这是一个古老的迷信,上个月兰登在212 班的符号学课上还讨论过这个问题。
“这毫不相关嘛! ”兰登在解释坟墓朝东的原因的时候,一名女生冲口而出。“基督徒怎么会想让他们的坟墓面朝朝阳? 我们在讨论基督教……而不是太阳崇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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