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巴格达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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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他们正在巴格达的郊区行驶。爱德华把车拐到一条便道上。这条街上全是模仿欧洲式样建造的现代别墅,别墅周围有阳台和花园环绕着。有座房子门前停着一辆大型旅行轿车。爱德华把车开到那辆轿车后面停下,跟维多利亚走下汽车,迈步走上门前的台阶。

  一个瘦削黝黑的妇女出来迎接他们。爱德华对她用法语快速地讲了起来。维多利亚的法语不太好,不能完全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内容,但是听得出来大意大概是,这就是那个小姐,马上给她更换衣服。

  那个妇女转向维多利亚,用法语客气地说:

  “请跟我来吧。”

  她把维多利亚带到一间卧室里,维多利亚看到,chuáng上摊放着一套修女的服装。那个妇女向维多利亚示意,要她更换衣服。于是,维多利亚脱下衣服,换上那笔挺的新制毛料内衣内裤,又穿上那中世纪的多褶的黑袍。那个法国妇女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巾。维多利亚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头上罩着那一大堆东西(是头巾吗?),颔下裹着白色的头巾,她那小巧白净的面庞显得如此纯洁雅致,如此超凡出尘。那个法国妇女给她在脖子上挂了一串木制念珠。然后,维多利亚穿上一双尺寸过大的劣质的鞋子,拖着脚走着,被引去见爱德华。

  “你看起来挺象的,”他赞许地说,“眼睛往下看,特别是附近有男人的时候,一定要往下看。”

  过了一会儿,那个法国妇女又回来了,也换上了一身修女装束。两个修女一起走了出去,登上了那辆旅行轿车。这时,已有个身材高大、身着西装的黝黑的男子坐在司机座位上。

  “现在就看你的了,维多利亚,”爱德华说,“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他的话暗含着一点冷冰冰的威胁的味道。

  “你不来了吗,爱德华?”维多利亚带着哀怨的口气问道。

  爱德华对她笑了一笑。

  “三天以后你就见着我了,”他说。然后,他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劝诱的神态,小声说道:“别让我失望,亲爱的。只有你能gān这件事——我爱你,维多利亚。我怕人家看见我吻一个修女——可是我真想吻你。”

  维多利亚带着受到人赞许的修女的那种神态垂下眼帘,实际上她是要掩盖刚才那一刹那流露出来的满腔怒火。

  “你这个可怕的犹大,”她想道。

  但是,表面上她还是往常的那种神态。他说:

  “啊,看起来我是个名副其实的信奉基督教的奴隶了。”

  “这才是我的心上人儿呢!”爱德华说。他又补充说,“不要担心,你的证件都安排得非常妥贴——过叙利亚边境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困难。顺便告诉你,你在教内的名字是玛丽·苔丝·安捷丝修女。陪同你的梯里丝修女带着全部文件,对你全权负责。看在上帝面上,一定要服从命令一一否则,我要坦率地警告你,你可要受到惩罚的。”

  他向后移动了一下脚步,愉快地挥着手,这时,旅行车开动了。

  维多利亚靠在座位后背上,考虑着可能采取的措施,陷入了沉思。在途经巴格达时(鉴于他们要途经巴格达),或者在到边防站时,可以大闹起来,呼喊救命,告诉人们她是被qiáng迫带走的——事实上可以采取任何一种方式,马上吵闹起来。

  这样做会有什么效果呢?最大的可能是维多利亚·琼斯的生命当即结束。她早已注意到,梯里丝修女悄悄地往袖筒里塞进一只小巧的自动手枪。她不会有说话的机会的。

  或者,是否等到达大马士革以后再采取行动呢?是否在那儿呼救呢?那么,她很可能会落个同样下场。不然,则可能是司机和那个修女提出压倒她的证据来。他们可能会出示证明,说她患有jīng神病。

  最好的选择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默然同意他们的策划,以安娜·席勒的名义来巴格达,冒名顶替安娜·席勒,因为不论怎样,将来终究会有这样一个时刻,即最后的高cháo时刻,那时,爱德华将不能控制她的唇舌,不能控制她的行动。如果能使爱德华继续相信,无论他要自己做什么,自己都唯命是从,那么,她带着伪造的文件在会议厅中出现的时刻就会到来——而那时,爱德华是不会在场的。

  而且,那时没有人能够禁止她说,“我不是安娜·席勒,这些文件全是伪造的,全是虚构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爱德华不怕她将来会这样做。可是再加琢磨,她认为,虚荣心是使人盲日失察的因素,虚荣心是阿喀琉斯的脚后跟①。而且,爱德华和他那一伙人若想成功。非得找个安娜·席勒不可。这个事实也必须考虑在内。要想找到一个人,外表与安娜·席勒十分相象——甚至在同样的部位有个疤痕——那是非常困难的。维多利亚记得,在《里昂邮件》中,那个杜波斯克,一道眉毛上边有个疤痕,一只手的小指变形,前者是胎中带来的,后者是事故造成的。这些巧合是非常罕见的。对,那些超人们需要维多利亚·琼斯这个打字员。在这个意义上,是维多利亚·琼斯控制着他们,而不是他们控制着维多利亚·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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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唯一致命的弱点。——译者注

  汽车驶过了大桥。维多利亚带着怀乡的心qíng注视着底格里斯河。接着,汽车便在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上风驰电掣般他驶去。维多利亚用手指一个一个地捻着脖子上的念珠,它们彼此磕碰的响声例是令人感到有些安慰。

  “无论如何,”她想道,这时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自我安慰的感觉,“我是个基督教徒。我觉得,如果一个人是个基督教徒,那么,做一个信奉基督教的烈士,要比当巴比伦的国王好上一百倍。而且,我可以肯定他说,我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信奉基督教的烈士。哎!无论如何,我不会成为什么出名的重要人物,我是十分讨厌这种人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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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巨型客机急速地降落下来,平平稳稳地着了陆,沿着跑道缓缓滑动了一段,到达指定地点便停住了。乘客按照要求走下飞机,继续乘这次班机飞往巴士拉的乘客与换乘飞机飞往巴格达的乘客分开了。

  飞往巴格达的乘客共有四名。其中一个看来象是财运亨通的伊拉克商人,还有一个年轻的英国医生,此外,是两位妇女。他们都办理了各种手续,回答了各种问题。

  第一个办手续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妇女,头发蓬乱,衣着不整,头上随便围着一条头巾,面容显得十分憔悴。

  “波恩斯福特·琼斯太太吗?是英国人吗?好的。你要去见你丈夫?请告诉我你在巴格达的住址。带着哪国货币?……”

  询问继续进行下去。接着是另外那个妇女来办手续。

  “格丽特·哈顿吗?好的。什么国籍?噢,是丹麦人。为什么到巴格达去?你是医院的按摩师?你在巴格达的住址呢?带着哪国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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