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画,很花钱的吧?”
元子吞下了鲜贝寿司后又问。
“是的,比起西洋画材料费更贵。岩石粉彩很贵,丝绸画布也很贵,加上每月的学费也是很昂贵的。”
“这些都是你出的吗?”
“没有办法。”
里子苦笑着。
“她的画能卖出去吗?”
“不可能啊。还根本没有到那种程度呢。”
“哦。那你也够辛苦的,要到妹妹结婚为止了。”
“妹妹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呢,真麻烦。”
肤色黝黑的里子即使化了妆也不见得有多白。她们两姐妹都是信州山里长大的。里子说妹妹看上去更像个乡下长大的孩子,那就比里子更黑了,还说她身体也更qiáng壮。
“对了,你妹妹想不想在一个短时间里打工呢?”
里子看着元子,眼睛里表露出拒绝的神qíng。
“不,并不是让你妹妹到我店里gān活。你妹妹不喜欢在酒吧这种地方gān吧?”
元子抢先说了出来。
“嗯,是的。”
“不是酒吧。是个更正经的工作,有点特别。”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工作,但我妹妹专心致志地学画画,什么活都不想出去gān呢。她那样我也觉得挺麻烦的。”
“不是一份长期的工作,只需要一个月或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就是份临时xing的工作。如果去gān的话,虽然画画会一时中断,但收入却相当丰厚,可以赚一些画材的钱。”
“是什么样的工作呢?”
为了妹妹,里子表示出了兴趣。不仅是为了妹妹,自己也可以暂时减轻一些负担。
元子默默喝了一口茶。捏寿司的大厨瞟到元子茶杯中的茶还剩下不到一半了,于是吆喝着店里的年轻人给满上茶。 (P76)
店堂内顾客嘈杂。这一带出没的都是些夜猫子。寿司转台和中间的桌子上坐满了穿戴艳丽夸张的年轻男女。附近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还有从酒吧回家的女人们陪着男人并排坐着。说话声、大笑声一làng高过一làng。
元子手里端着刚倒满的茶杯,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只见她下定决心拿过了自己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递给了里子。
那是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角,里子将纸揣在手心,注视着上面的文字。印在上面的是五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招聘保姆工。包住,三十五岁以内,待遇优,周休一,医院经营,无幼儿。楢林谦治青山绿町2?1457”
那是一则招工广告。
里子看着“保姆工”几个字,一脸的惊诧。一开始她的表qíng非常意外,不久就变成了沮丧。她还以为元子讲的所谓工作是公司职员一类的呢。
“并不是作为一般的保姆去那里gān活的,qíng况有些特殊。”
元子在里子还没来得及拒绝的时候连忙说。
“说不是一般的保姆,是指……”
“你好好看看出这则广告的主人。”
被这么一说,里子又一次看了看纸,她突然抬起脸来:“楢林谦治。就是那个常来店里的楢林先生吗,妈妈?”
“是的。那里不是清清楚楚写着医院经营吗?住址也没错,并非同名不同人哦。”
“哦。”里子一头雾水,她难以揣摩元子的本意,显得满脸疑惑。
“我突然提出这样的事,你一定很吃惊,但这是我对你的殷切恳请。你试着和你妹妹谈谈看。”
里子的喉头动了一下,她咽下口水。元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粗大起来,眼梢看上去也微微有些往上吊起。
里子无法回答。元子宛如要将自己的声音掩藏在周围的噪声中似地,她继续说:“是这么回事。我和楢林先生通过某个第三者闹出了一些金钱上的麻烦。如果光这些的话,我可以找人调查一下他的经济qíng况就可以了,但我还想知道一些他家庭内部的qíng况。我不愿意去找信用调查所或者私人侦探事务所。先生的私事被其他人知道了也很可怜。因此希望你妹妹在短短的两个月,假如她不愿意的话,就一个月也行,帮我以保姆的身份住在他们家。”
里子略微打听了一下原委。据说楢林求元子为他贷一笔巨款,结果她为他介绍了金融机构。里子觉得元子似乎是因为不了解楢林的内部qíng况而感到不安。
“楢林先生不是和波子关系不一般吗?”
里子踌躇了半天问。
“是啊。我问波子,她恬不知耻地告诉我,一个月前先生在赤坂用高价给她买了一套公寓呢。那女孩手腕真不得了。”
里子在店里对这点也隐约有所闻。
“先生为波子就是这么乱花钱的。另外什么宝石啦、衣服啦也一定买了不少给她。”
听了这些话,里子感到楢林有这样的làng费癖会给元子替他介绍的金融机构带来麻烦的,因此元子才会感到不安,觉得她也是有责任的吧。至少元子所说的话让里子作出这样的推测。
“刚才你说你妹妹身体结实,那么做一两个月保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元子bī问。
“嗯。”里子束手无策,微微点了点头。
“住宿保姆一般而言每月可以拿十万日元左右。另外我再给你妹妹每月三十万日元。”
“欸?!”里子惊讶地直盯着元子的脸。
“这不是我出的钱,是某人出的类似于调查费那样的报酬。”
元子再一次让里子觉得有个金融机构的存在。
“……这样一来,每个月如果有四十万日元的话,画材费也应该够了吧?”
“足够多了。妈妈。也可以省下我不少钱了。”
“据这则报纸广告说,需要和本人面谈一次的。为了确认身份或许会要求看一看户口簿的。你的本名叫桑原幸子吧?”
“是的。”
“那样的话,对方也不会知道她的姐姐就是”卡露内“的里子了。你妹妹和你长得像吗?”
“不,一点不像。妹妹像父亲。而且我也不太去楢林先生的桌子。最近店里女孩子也增多了。”
夏天过了以后,女孩子们也增加了,变成了七个。
“不过,妈妈,假如我妹妹当了两个月保姆后又辞职的话,不是在人qíng上对楢林先生过意不去吗?”里子似乎已经下决心去说服妹妹了。
“这个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假如说要准备结婚的话,先生也是无法阻拦的。假如你妹妹不愿意的话去一个月也可以。”
元子gān脆明确的态度令里子胆怯。
“总觉得好像对不起对方。”
她垂下眼帘说。
“你不必担心这种事qíng。”
“是吗?”
“帮我好好看清楚楢林家的样子向我汇报。只要在那里呆上一个月的话,里面的大致qíng况也可以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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