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上去看看。”医生吩咐护士说。
护士犹豫了一下,既然医生开了口,便无可奈何地脱下鞋子,从狭小的门廊里走进去。拉开纸门一看,正面是墙壁,左手有一隔扇通向起居室。
“里面有人吗,有人吗?”护士连声喊着。
但是,仍然无人应声。连脚步声也听不到。
“大夫,没人出来呢。”
“好,我进去看看。”
医生脱下鞋子,既然起居室里亮着灯,是不会没有人的。
医生拉开隔扇。里面亮着电灯,可能是为了照顾病人,灯伞用毛巾遮着,灯光十分暗淡。
这是一间六铺席的房间,正中铺着被褥。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头发露在枕边。
也许主人出去买冰块了?可是也不能老是等在这儿,终于,医生掀起了被头。
一个女人脸朝墙躺在那里。
“喂、喂!”护士走近病人身旁低声呼唤,没有回声。
“可能是睡熟了。”护士回头望着医生说。
“既然能睡熟,说明病qíng不太严重!”
医生握着手电筒,从被脚绕过去,坐到病人脸前。
“三浦女士!”医生望着患者的面孔呼唤起来。可是尽管呼唤,患者依然毫无反应。一副相当痛苦的表qíng,眉宇紧锁者,嘴唇微张着,露出雪白的牙齿。医生凝视了片刻,突然喊道:
“喂,这家有没有人?”声音高得惊人。
“啊?”
“你去那边找找看。”
护士从医生的声音里听出病人qíng况严重。
她向厨房走去。“这家有人吗?”呼喊了两三次,仍然无人回答。
“大夫,谁也不在。”护士问到医生身旁。
这时,医生已经掀开被子,将听诊器贴在病人胸前,认真地听着心音。护士一看他的神态便知道非同小可。
在护士的呼唤下,这家正房的人赶来了。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老夫妇。
“出什么事啦?”妻子一跨进门使露出惊奇的神色。
“我是医生上杉。”
“啊,我多次见过您。”
“刚才有人打电话把我们找来了,我看了看病人,这人的丈夫不在吗?”
“丈夫?”房主答近,“她没有丈夫啊,这个女人是独身搬到这里来的。”
“独身?可是刚才钉人打电话来了。”医生望了望护士。
“嗯,是个男人的声音。是他让我们赶到这儿来的。”
“那可不是我。因为我还不知道这个女子得了病。”
“大夫,到底出了什么事啦?”主妇战战兢兢走过来,站在被角处瞅着病人。
“病危。”医生说,
“什么,病危?”夫妇一齐把头扭过来。
“而且恐怕已经没有希望了。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不过,已经没有救了。”
“怎么搞的呢?”
“这是个孕妇。”
“孕妇?”
“估计已有四个月左右。不细看还看不出来。……许是流产吧!”
流产这句话,医生迟疑了一会才说出口来。因为医生另有考虑。不过,现在他选择了稳妥的措辞。夫妇二人面面相觑。
“大夫,怎么办好啊?真糟糕!”主妇说。
“一般qíng况下需要住院,不过,眼下这种qíng况,住院也无济于事。”
“太伤脑筋了。”房主说,口气里明显流露出死在这里不好办的意思。
“有没有亲人?”医生问。
“一个也没有。因为今天刚刚搬来。”
“今天?这……”医生又一次审视着病人的面孔,
尽管如此,医生仍然让护士迅速注she了qiáng心剂。
“还有知觉吗?”房主瞅着问道。
“恐怕不会有什么感觉吧!”
话音刚落,突然女子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医生惊奇地凝视着。只见面孔苍白的女子梦呓似地说:“请停下来,啊,不,不,难受啊,请住手、住手、住手……”
“今西先生,”年轻的警探手握着话筒呼喊今西荣太郎:“您的电话。”
今西警探正在自己桌前写“实况检查报告”。他正经办一起小案件。
“噢。”他拉开椅子站起来。
“是个名叫田中的人打来的。”
“田中?”
“是个女人。”
今西荣太郎心里完全没有印象。当然,一办起案,就常有素昧平生的人打来电话。
“我是今西。”他拿起话筒说。
“昨天,谢谢您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谢谢,”今西摸不着头脑,无所适从地说。
“我姓田中,恐怕您不会认识,我是您昨天光顾的那家酒吧鲍奴尔俱乐部的。”
“噢。”今西点着头,不由得笑了。“多谢你帮忙。”今西马上意识到她是来通知惠美子的去向的。因为咋晚刚刚去过那家酒吧,既然女主人特意挂来电话,一定是惠美子的事。
“我是报告惠美子消息的。想必您已知道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
“不,我还不太清楚。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惠美子死了啊!”
“死了?”今西愕住了,“真的吗?”
“这么说,您还不知道啊。昨晚您走后,惠美子这次搬去的房东家打来电话,说是从惠美子身边的火柴上找到我们店来的。他说,惠美子死了,需要赶紧通知她的亲属。”
“哦,到底是怎么死的?”
今西还没有从惊愕中平静下来,脑海里刹时间闪现出可能是他杀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是他杀,自己所在的侦查一处肯定会得到报告的。可是又不太象。
“听说那个女孩子怀了孕。我听了真吃了一惊。”
看来女主人吃惊不是为了惠美子之死,而是因为她怀了孕。
“惠美子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死的呢?”
“在自己租的房间里,刚刚才搬进去。”
“地址呢?”今西拿起铅笔。
“我是听房主讲的,在世田谷区祖师谷XX号,房主叫久保田保雄。据说惠美子租了他后院的房子。”
“谢谢。”今西很快地说了一声。
祖师谷的深处,还剩有不少田地。久保田家的房子紧挨一块相当宽阔的田地。由此再往前走才是一片冷落的住宅区。
今西会见了久保田保雄,这人五十岁光景,人很和善。
“哎呀,可把我吓坏了。”久保田针对着警探的询问回答道:“那天夜里,快到半夜十二点了,突然后面厢房里医生把我们呼喊起来。说是刚搬来的女房客快死了。我吃了一惊,跑去一看,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松本清张 松本清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