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色_[日]松本清张【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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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说,是我们这儿的客人了?”

  “就是,我告诉你——”

  女招待严肃的脸上显得有点儿苍白。

  “就是枫间的客人。昨天晚上跟你说过的呀,夫妻打架的那位丈夫呀。”

  “哎呀!”

  典子也瞪大了眼睛。

  “哎,真吓死人了。从今天早上起,我们就该为这事忙了。”

  “妻子怎么样,来了吗?”

  “和警察谈话呢。尸体由小田原开来的救护车拉到医院去了。”

  尸体运往医院。典子想,啊,这是为了解剖。可是,这里的自杀者都一一进行解剖吗?

  “据说是昨晚11点到12点之间死的。今早6点钟发现尸体。……这事儿,还真有点儿可疑呢。”女招待压低了声音。

  “昨天夜里,夫妻俩大吵大闹,可是后来看起来又和好了,俩人还叫女招待给他们送啤酒什么的。我们还暗地里笑他们呢。可是后来那位先生就穿着浴衣一个人出了大门,乘缆车上去了。是这样的,那时大约10点半吧。又过了10分钟左右,那个妻子象是要追她丈夫,也乘坐缆车上去了。”

  典子想起昨天夜里两次响起铃声。如果说10点半的话,时间也是一致的。这最初的铃声惊醒了她。第二次的铃声,是在给村谷阿沙子打电话前听到的。

  “那妻子,过了30分钟左右,一个人回来了,可是位丈夫却一去不返。值班的女招待有点儿担心,问他妻子。她回答说,有熟人住在附近,请他去打麻将了,没关系。这才放心了,可作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典子因为听到过自杀者所乘坐的缆车的铃声,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切实感。

  姑且不论,村谷阿沙子的稿子怎么样了?一看表,已经过了9点,可以打电话了。早饭送来了,可是心事重重,一点儿食yù也没有。

  “实在对不起。在吃饭前给您说这种不愉快的事儿。”

  女招待惶惶不安。

  该打电话了,典子想。可是,反正都一样,于是又改了主意,打扮了一番。告诉旅馆服务人员说要出去,乘上了上升的缆车。

  同一车厢乘坐着四、五位客人,始终谈论着自杀者的事。缆车逐渐升起来了,从窗口俯视溪谷,客人们纷纷说道:

  “从这么高掉下去,简直不可想象!”

  典子也看着窗下。看着下边身形微小的人在活动着,不禁打了个寒战。

  缆车上升到顶点,于是又再换乘对溪庄专用的缆车下行。想到隔壁去竟然要这么麻烦。

  刚站到对溪庄的门口,服务处的人看到典子,迎上前来。

  “是椎原小姐吗?”

  “是的。我来拜访村谷先生。”

  “村谷先生,今天早晨很早,对,在两小时之前回东京去了。”

  典子连话也说不出来,呆立在那儿。

  “她委托我们把这个转jiāo您。”

  说着递上一个厚大的信封。这是稿子。典子打开一看,稿子最后的页数是43,旁边写着一行字:“页数虽然不够,务请原谅!”虽然不足原先所约定的五十页,但这已经使典子全身放松了。

  “多谢了。”

  典子向服务处的人致谢。这时的心qíng,对谁都想表示感谢。

  可是,村谷阿沙子为什么急着回东京呢?如果是8点动身的话,也太早了。没有和典子联系,可能就是考虑到太早了吧,可是还是打一声招呼好一些。典子不由得这样想。

  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jiāo出了稿子,所以她不管去哪儿都随便。最重要的是稿子。只要能拿到它,就值得庆幸。总之,典子心中洋溢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和喜悦。

  典子回到骏丽阁,再次作临行前的化妆。

  “小姐,就要回去了吗?实在是照顾不周。下次新婚时,请务必还来。”女招待说道。

  典子可能是因为心qíng舒畅,忽然说道:“对不起,我还想去看看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地方。”

  “可以带您去。”女招待又劝阻说:

  “那可不是年轻人看的地方,石头上溅满了血,看了心里会不舒服的。”

  “没关系。”

  一方面是因为好奇心,其次又因为作为编辑因而对任何事qíng都十分认真的心理。而女招待虽然劝止了一次,其实内心可能还是想领典子去,于是终于兴沖冲地走在前面。

  现场距离骏丽阁的庭院只不过30米,在早川溪谷的尽头,那高约40米的断崖下,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块。

  游客和旅馆的雇员有20余人在这儿围观。中间白色的水成岩上,飞溅着已经变成黑色的血痕。

  典子对坠落现场血迹斑斑的可怕qíng形,只战战兢兢地略微瞟了一眼,其实这儿可能已经经过警察的处理,并不象想象的那样遍地是血。

  可是,典子看到石头上黑色的血痕,依然感到毛骨悚然,马上移开了目光。

  “大概,是从哪条路上摔下来的吧?”

  “听说是从那条路上。”

  一名围观者向上指着。断崖顶上茂盛的树木看起来很小。

  “实际上摔下来的地方,看起来还要稍微低一些。”

  女招待告诉典子。

  “顶上是从宫之下速过来的道路,可是从那岔出的小的便道绕来绕去拐下来了。警察说,坠落的现场,在比躲崖顶稍低一些的便道的旁边。”

  在旁边听到女招待的话的好事者,又cha言问道:

  “小姐,那个人,是住在你们这儿的客人吗?”

  “是的。”

  女招待踌躇不安。看来不太愿意公开这样说。

  “他是什么职业?”

  “啊,不太清楚。”

  女招待拉着典子的手,匆忙从人群中逃了出来。

  “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吧?”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典子的脸色。

  “还好。”

  典子眼前仍然是一片片染在白石头上的黑色血斑。

  “那位客人的职业呀——”

  女招待现在向典子说起方才没有回答的问题。

  “住宿登记簿上,写着杂志记者。”

  “什么,杂志的记者?”

  典子吓了一跳。心中感到猛然的震悚。

  “年龄大概有多大?”

  “42岁。是的,确实写着42岁。”

  典子好象恍然有所悟。

  “姓名是不是写的是田仓?”

  “哎呀——”

  女招待瞠目而视。

  “你认识他吗?名字写的正是田仓。”

  典子感到一阵晕眩。田仓义三死了!

  不久以前,就在昨天早晨,在雾中所看到的田仓义三和村谷阿沙子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接着又联想到阿沙子的丈夫亮吾与不知名女子的淡淡的身影。进而又想起,村谷阿沙子今天早晨提前仓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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