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典子想起来,大家谈论的时候,只有崎野一个人一边独自默然笑着,一边工作。他有这种与周围不相协调的怪脾气,大家都沉默的时候,他一个人唠叨不止,可是到了人们都大发议论时,他却缄默不语了。
“嗳,我那时没对别人说过,去箱根的时候,还看到了让人困惑不解的事。”
“是吗?”
崎野喝gān了杯底的冰块之间最后一滴咖啡,一时并不表示有什么兴趣。
典子说了起来。她不想在大家面前说,却只愿意告诉崎野一个人。在雾中所目击的事qíng,是否果真与田仓之死有关,她独自已无法决断。或者她也有这样的愿望,想听听崎野的意见,并不下结论。
崎野一边听,一边吸着烟,眼光凝视着远方。听典子说完,低语道:
“果然。”
他聚jīng会神地沉思着。
“实在令人费解。阿沙子女士和田仓君,因为连声音都听见了,所以不会认错,可是阿沙子女士的丈夫和另一位不知名的女人,还没有确认的自信。”
“田仓来到骏丽阁的当晚,他妻子来寻找田仓,发生争吵,后来又和好了。”
“是的。这是旅馆的女招待说的。”
“哼。你看到的阿沙子丈夫的女伴,可能就是田仓的妻子。这样的话还真有意思。”
“……”
“田仓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崎野龙夫断言。惺松的双眼总算睁开了。
典子点点头。并不是因为大家的意见就是如此,而是凭借她从田仓的行为举止得到的实际感受。
“他没有自杀的决心,可是究竟是事故,还是他杀呢?”
崎野的目光落到报纸的报道上。
“从报道看,田仓服用了安眠药。不知道剂量是多少,但是无疑不是以自杀为目的,可能是要入睡。不过,这安眠药是在哪吃的呢?”
“从胃里检出了酒jīng,因此可以证明在旅馆他和妻子一起喝过啤酒。安眠药可能是在此之后,或者是和啤酒一起喝的。”
典子说。
“可能是这样。不过,吃过安眠药的人为什么又要外出呢?如果服药,一般应当在外出归来以后。”
典子在10点半左右听到了旅馆缆车上升的信号铃声。由女招待的话推断,这时田仓外出了。这时他服用了安眠药没有?的确,如果服了安眠药再外出显然是不正常的。
大约10分钟之后又响起了第二次铃声。这是田仓的妻子在田仓之后乘缆车追去,夫妻争吵之后又知好了,这是女招待说的,然而他们之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田仓首先出走,而妻子又紧追于后呢?
“还有一种假想,安眠药是在后来摔死的悬崖之上吃的。如果这样的话就是自杀。但是田仓不是会去自杀的人,因此可以排除在现场服用的可能。那么,仍然是在旅馆的房间里了?”
“服用安眠药之后外出,又回到刚才的疑问上来了。”
“不,不,不一样。安眠药不一定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服用的。也有被动服用的qíng形。”
典子吃惊地看着崎野。
“啊!那么,是他妻子?”
“是这样的,将药投入啤酒让他喝下去。他本人在并不知道的qíng况下外出。外出之前已经要入睡了。”
“那么,在那悬崖上面走着,迷迷糊糊地迷失了方向,因而摔了下来,是这样吗?”
典子屏住了呼吸。
“是的,这可能是合理的解释。妻子有杀夫之心。总之,田仓看来是相当好色的,因此歇斯底里的妻子百般猜疑,追寻到箱根的旅馆,争吵发生了。既然又言归于好了,那么妻子并没有什么恶意,一定是想在睡觉的时候gān些什么。”
崎野把空的咖啡杯握在手里。
“然而,掺入酒中的安眠药还没有发生效力,田仓就外出了。大概她一定曾经劝止,可他一甩手还是走了。放心不下的妻子于是追上去。可是,黑夜中不辨方向,所以一个人又回到旅馆。事qíng不就是这样吗?”
典子没有想到田仓的妻子有杀人的念头,但是崎野的推想言之成理。典子对崎野立刻就作出这样的推理略感惊异。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田仓为什么在那样的深夜之中,站在冷寂的悬崖上呢?那样狭窄的山间便道,究竟是通向哪儿呢?”
“我也曾经打听过,据说一直向下通向其他的村庄。”
“田仓难道会有事儿要到那样的地方去吗?”崎野叉着手沉思。
“是的,夜间10点半外出的田仓,为什么必须要去那个地点,这是问题的关键。”他说道。
“可是,田仓去箱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典子问道,
“从你的话来推测,他是为了和村谷阿沙子女士会面。这事要向阿沙子女士询问还为时过早。”
典子赞成他的说法。
“从报纸的报道看来,警察以为死因可疑才进行了解剖,大概没有遗书,因为是作为没有自杀征候的人坠身而亡,所以才加以调查的。结果确定是自杀,但结论可以说仍然是可疑的。”
崎野龙夫梳拢着头发说。
“但是,为了使问题明确,得有一个出发点。田仓究竟是不是自杀。”
“我认为不是自杀。”
“是这样吗?那么,是事故致死,还是他杀?”
“哎呀。”典子望着空中。
“真难哪。根据你刚才的推理,事故致死的可能xing大,那么为什么又提出他杀呢?”
“等一等。”
崎野从衣袋里拿出社里的公用稿纸和铅笔来。
“我们先把了解到的事实记下来。”
他一边对典子的陈述反复询问,一边写道:
(1)田仓前往箱根,是为了去会见村谷阿沙子。
(2)那个夜晚,村谷女士的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相会。不过这尚未得到确认。(典子目击)
(3)次日清晨,村谷女士在离开gān道的小径上,和田仓单独会面。(典子目击)
(4)阿沙子女士当天早上变换了住址,搬到了坊岛的对溪庄。
(5)田仓也跟着搬到相邻的骏丽阁。
(6)当天傍晚,田仓的妻子来寻找丈夫,两人发生口角。(旅馆女招待)
(7)争吵过后又重新和好,夫妇共饮啤酒。(旅馆女招待)
(8)田仓于10点半左右,身着浴衣,乘缆车只身外出。(旅馆女招待)
(9)田仓的妻子10分钟后追赶丈夫,乘下一次缆车上升。(旅馆女招待。典子听到了这两次的铃声)
(10)田仓的妻子11时多独自回到旅馆,说丈夫在熟人的住处打麻将。(旅馆女招待)
(11)在这时,典子给阿沙子女士打了电话,她全家外出,房间里没有人。
(12)阿沙子女士给典子打电话是在11时过后,就是说,可以认为,在田仓夫妇外出期间,阿沙子女士一家也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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