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钟响的余韵完全消失的时候。
「喝!」
这次响起了一道似曾相识的浑厚声音。
「干嘛?这次又是什么了!」女人尖叫。
玻璃门打开,一名僧侣傲立在庭院。
「南无大师遍上金刚!」
「谁啦!又是谁啦!」
——沼上。
是那多大子钝痛,也就是沼上和尚。
换句话说……
明日正午……
死人会跳起看看舞……
指的就是现在这一瞬间。
「好了,请看!在十年前的命案幸存下来的姑娘就在这里—十年前的被害人如今已从冥上归来了……!」
随着沼上的吼叫,几名男女从庭院现身。
一个是头发涂满发油,平贴在头上,身上一袭花纹庸俗的双排扣西装的中年男子,还有穿着紫色和服,插着珊瑚发簪的妇人,然后是四五个身穿白色开襟衬衫配黑外套戴墨镜的男子。最后是……
——奈美木节。
也就是信浓镜次郎一行人吗?
信浓站在榎木津刚才站的位置。
正面挡着变得披头散发的浓妆艳抹女子。
「你、你是……!」
信浓露出厉鬼般的表情。
「你……那张脸我忘不了!你是小池家的呆女儿!你居然还活着吗!啊啊!小池你这臭家伙!」
「信、信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啊……罗嗦!可恶,既然你家的女流氓还活着,我家的小薰果然被……」
「闭、闭嘴闭嘴!这、这个……杀……」
「杀、杀人凶手是你才对吧!竟然骗了我十年!你、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杀人凶手?杀了人家的女儿,还诬赖别人杀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凶手就是你那个呆女儿,对吧!」
「噫噫噫噫!」
女人发出抽筋般的叫声,拼命跺脚。
「搞什么嘛!我不管了啦!」
女人——大概是小池英惠——发了疯似地猛搔头。稍早之前还梳理得那么精致的发型,如今早已成了一团鸟窝。
「可恶,我豁出去了。源治……!」
小池的手下接连抽出匕首。
两名刑警……
好像完全被惊涛骇浪般的发展给压倒了。
「不管了,干掉!信浓那个臭东西、所有的人,连刑警也一块儿给我杀了,」
「臭家伙,少在那里鬼叫,那可是我要说的话,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妖孽!喂,小池,你可是我女儿的仇人,伙计们……给我上!」
庭院里的信浓手下也拔出匕首。
阿节在后面吓软了腿。
加藤倒了嗓地尖叫救命。
「罗嗦!上啊!只要有钱,其他都不管了!」
两组人马杀气腾腾地隔着沙发对峙。
沙发上……
——咦?
益田不见踪影。不光是嘴上说说,他真的溜得很快。
不,连美津子都不见了。
不不不,沼上也不见了。半个人影都不见了。
还在场的……
——只剩下我一个人?
「呵呵呵呵呵。」
我听见榎木津的低笑声。
就在高举着家伙的地痞流氓与黑衣人之间……
玫瑰十字侦探倏地站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就得这样才好玩嘛!左右两边都是大傻瓜。傻过头了,连说教都懒了!」
榎木津身子机敏地一转,以惊人之势踢下领头的地痞手中的匕首,脚就这样一个大回转。
一道沉闷的声响。
仔细一看,榎木津的脚尖陷进领头的黑衣人脖子里了。黑衣人「咕耶」一声,发出青蛙被踏扁似的声音,瘫了下去。
以此为契机。
左右两边的汉子同时朝榎木津扑了上去。不,那些人应该是打算彼此厮杀,但因为中间站了个榎木津,看起来就像在攻击榎木津罢了。
榎木津抓住扑上来的地痞手臂,用手刀朝他的脖子恶狠狠地一砍,接着抱起昏厥的那名男子,粗鲁地扔向庭院。
趁着两名黑衣人接下伙伴似地被压垮的当下,榎木津紧接着举起沙发,砸到倒地的三人身上,给予致命的一击。
「哇哈哈哈哈,太弱了!你们真弱啊,弱到底啦!」
榎木津愉快地说着,一记回旋踢,一口气扫倒两个人,接着铁拳打进惊愕的一人心窝,顺便再一个正拳打烂了他的睑。
鼻血像泉水般喷了出来。
看来手下留情这四个字与榎木津无缘。
剩下的两人……
当然怕了。
手里有家伙的人反而害怕,这到底算什么?
我甚至忘了逃跑,呆呆地看着狂暴的侦探。
「你、你到底……」
「没有什么到底不到底的,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听好了,恶人们,给我洗耳恭听了。我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正牌侦探——榎木津礼二郎!为了往后,你们可要记清楚啦!」
榎木津一把揪住源治的衣襟,高举起来,从头往接待区的桌子砸了下去。不晓得是桌子还是头,总之好像有一边坏了。
最后一个黑衣人扔下匕首,惨叫着说「我认输了,放我一马!」然而榎木津使尽全力踏住跪地求饶的那各男子背后,大概是恶狠狠地朝那张哀嚎不止的脸上……
一脚踹去。
好狠的家伙。
「好了,最坏的是哪个:你们这些暴力分子听好了,就算妄想用暴力赢过我,也是大错特错啊。所谓暴力,写做狂暴的力量,就是伟大的狂暴力量啊!就算拿那种刀子乱厢,也一点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噫噫噫噫!」
榎木津踩着粗鲁的脚步,先是站到软了腿的信浓夫妇面前。
夫妇抖个不停。
「求、求求你,放、放过我吧,我、我是……」
榎木津一脸失望地说了:
「喂喂喂,这样岂不是没个坏人样了吗?再说就算你求我,我也没道理要答应你的请求啊。还是你以为只要像那样求人,什么事都可以称心如意?」
「不,呃……」
「呃什么呃,求人的时候,不是该提出相应的报酬或条件吗?像是我不敢再做坏事了求您原谅我,还是我愿意剃光头或裸舞之类的。」
「啊,那、那样的话,钱、钱的话…」
「钱。」
榎木津简短地说,躲在隔壁房间的衣索比亚人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举起沉甸甸的皮包。
论钱,榎木津多的是。
「愚蠢。」
榎木津尽极一切侮蔑,半眯起眼睛,细细端详着信浓镜次郎的脸。
「哦……?喂。」
「噫!」信浓缩起脖子。
「没那个器量,还自不量力染指太肮脏的生意……小心连性命都给赔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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