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看侦探了。我都看穿了。”
“那就别管了。”
“你要孤僻也该有个限度吧,开书店的。”
“你才是……不是为人操心的料吧。”
中禅寺布满血丝的锐利眼神盯着侦探。
榎木津则以色素淡薄的瞳眸回敬古书商。
“完全听不懂耶,大将。”鸟口说。“就你们两个人懂也没用吧?”
榎木津再次眯起眼睛。
“你们这些奴仆不管过多久都是奴仆哪!三个人聚在那里到底是在干嘛?京极也是,教也不好好教。奴仆的基本就是绝对服从啊。”
“我不记得我有这些仆从。”中禅寺说。
鸟口把手撑在榻榻米上:“奴仆也好,努力也罢,老实说,我们非常困惑。益田,对不对?青木先生也是吧!”
榎木津“啪”地一拍矮桌。
“这些家伙吵死了。太麻烦了,你说明吧。”
中禅寺依然紧抿嘴唇。
“不说啊?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我……都说好了。”
“榎木津先生!如果你明白,就解释给我们听吧!”益田叫道。
榎木津看着中禅寺说:“这家伙步步为营,慎重过头,所以还打算继续忍下去,真是蠢。”
“忍?”
“你们这些奴仆或许不了解,但我是侦探,早就看透了。张大你们的耳朵听好啦。我竟然会向人解释,真是前所未闻哪。这可是世纪盛事,你们实在太幸福啦。那场活捉猴子的荒唐宴的事前准备,就是为了让这个长舌男闭嘴的……说穿了就是一种骚扰。”
“骚扰?”
“什么意思?中禅寺先生!”
“小鸟!本大爷在说明,你去问京极是什么意思?我说啊,只要这家伙闭嘴,换句话说,只要他不要插手干涉事件,猴子就可以从笼子里被放出来!所以这是在叫他闭嘴。还有,接着取而代之被捉的猴子因为他而杀人,所以这是骚扰。对吧?”
“嗯。完全……是骚扰哪。”
中禅寺低低的说。
“榎木津,说的更明白点。”增冈说。“难、难得中禅寺,织作茜命案是对你的一种威胁行动吗?”
“威胁!”鸟口叫了出来。中禅寺皱起眉头。
有关系……
可是不要混为一谈……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这果然……这个事件果然……
——是中禅寺的事件吗?
青木望向顽固的古董商。
“你说的没错,增冈先生。”
中禅寺终于打开他沉重的嘴巴。
“织作茜女士之所以被杀,是因为我和她有关系。关口被诬陷为凶手,是因为我和他熟识。这……是针对我的明确讯息,叫我不要干涉游戏。”
雪绘抬起头来。
“师、师傅。那师傅果然……”
“鸟口、益田,还有青木……现在我们周遭正在进行一场游戏。它在暗地里,长年累月,缓慢而确实地进行着。如果有人注意到这场游戏……全日本大概只有我一个吧。当然,我不打算涉入那场游戏里。不仅如此,我甚至一直忘记了,我完全没有把它当真。然而……”
中禅寺望向鸟口。
“……世界太小了。不知不觉间,我和它的一部分牵扯上了。”
“是……华仙姑的事吗?”
“没错。今年年初,我涉入了加藤麻美子女士的事。而它成了开端,引来了……”
“条山房的事?”
益田问道。中禅寺点了点头。
“敦子会遭到气道会的袭击,真正的理由应该是因为敦子是我妹妹。如果那写下报道的是其他人,气道会应该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同样地,如果前往调查韮山的不是关口……那个人应该抵达不了,就算到了,记忆也会被消除吧。织作茜亦然。所以雪绘夫人,这次关口会遭到逮捕……也可说是我害的。”
中禅寺盯着矮桌。“就是这么回事。”他转向雪绘说。
“但是……只要我不行动,关口就绝对不会被起诉,敦子应该也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可是只要我稍微有所行动……关口遭到起诉的可能性很高。一旦被起诉,几乎肯定是有罪,而敦子也无法保证能够活着回来。不只是敦子,现在在场的所有人或许都有危险。所以……”
所以我只能沉默——中禅寺说。
“游戏是指什么?”
鸟口无力地问。
“那个游戏和陆军地下设施有关系吗?”
中禅寺毫无反应。
“还是跟不死的生物有关?”
不回答。
“还是与户人村的村人屠杀事件相关?这也不能说吗……?”
“不能说。”中禅寺点点头。
“师、师傅,您太见外了!我、这不是害得我都怀疑起师傅来了吗!太过分了!”
木场前辈,您太见外了……
那个时候,青木也曾这么说。
增冈拿出手帕擦拭额头。
“那么织作茜命案……是杀鸡儆猴吗?意思是说如果你敢乱动,就会有这种后果……是吗?中禅寺?”
“不……就像侦探说的,那是骚扰。”
织作茜会被杀……
是因为她是织作茜……
——原来如此。
“敌人……敌人到底是谁!”
鸟口依然追问个不停。
“是尾国吗?还是磐田纯阳?是气道会吗?还是条山房?……不……等一下。他们全都是串通的吗?不是彼此敌对的吗?”
“你们没必要知道。别起什么怪念头。”
“你在说些什么!师傅无法行动的话,当然只能由我们来了啊!对不对,益田?这叫见义不为,游泳也。”
中禅寺仿佛忍耐着痛楚,定在原地。
榎木津叼起香烟。
“我说啊,京极,这些家伙比你想象中的笨的多啦。就算你们叫他安静,他们也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如果你真的不希望他们乱动,为什么不撒谎?你的话,凭一根小指头就可以骗倒他们了吧?”
“是啊,被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哪……”
早知道就随便编个谎言就好了——中禅寺说。
榎木津说的没错。
凭中禅寺的才能,要哄骗青木、益田、鸟口这些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例如鸟口本来对中禅寺的言行有所怀疑;青木之前也无法甩开模糊的不安,益田也一样吧。反过来说,这不就证明了中禅寺信赖着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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