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提也罢。”孟重威抬起头来勉强地笑了笑,道:“有大哥在,我还担什么心。来,咱们喝酒去,我从开封带来了两坛好酒。”
“慢慢。”萧翰两眼盯着孟重威不放,压低声音问道:“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为了胭脂玉案。”
孟重威一惊,问道:“哥哥怎么知道?”
萧翰眯起眼睛来笑了,又捋了捋他那雪白的胡子。
孟重威又问道:“是不是京城里也发了此案。”
“不错,今天一早,我正在整理我在城外的那一片菜园子。有个叫张怀恩的御前侍卫带着重礼来看我。我辞官归隐多年,这张怀恩我也不认识。”
“大哥,这张怀恩和小弟倒有些交情,此人为人也很讲义气。前些年投在陈公公门下,做了四品带刀侍卫。”
“这位陈公公我倒是听说过,据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我当御前侍卫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太监,我和他也没什么交情,他岂会无缘无故的送礼给我?”
“是不是想请你出山?”
“是的,这张怀恩倒是很爽直,马上就把来意说了,说要请我帮他破这胭脂玉案。”
孟重威急切地问道:“你可同意了?”
“没有。我年纪一大把,土埋到了脖子,还破什么案?老了,不如当年啦。”虽然萧翰脸上是一副英雄迟暮,不胜感慨的神情,眼睛中却透出股掩饰不住的勃勃英气。
孟重威连连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从萧翰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显然他等的不是这一句。
“我是说,大哥没接这个案子最好。”
“为什么?”
“有些话我也不便多说,只是希望大哥别接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古怪的紧。”
“笑话,我师出六扇门,做了十多年的捕头,什么案子没见过。再古怪的案子我也能让他水落石出。”
“大哥英雄了得,小弟我也不是不知,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当着众大臣的面夸过你,说有你在他身边,他就睡得着觉。说你机警果断,心思缜密,当世没有第二人能比。”
“嘿,嘿。”萧翰得意地笑了笑:“当年我在河间府,破了血书疑案。先皇听了案情之后,龙颜大悦,非要我做他的御前侍卫,封了我个从三品,要知道御前侍卫最大的也只是正四品,我哪里敢当啊,想推辞可又推辞不掉。”
“那是先皇信任你,推辞他会不高兴的。”孟重威推波助澜。
萧翰的兴致更高了,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兄弟,说句真心话,我还真不愿做什么侍卫,我只想去办案。当侍卫太憋闷了。可当时前朝余孽未清,边患不息,盗贼蜂起,皇上的安危确是重要。我才勉为其难,做了御前侍卫。”萧翰说起当年的得意事,不觉意气风发,滔滔不绝:“想当年,我力拒从安平寨来行刺先皇的四大高手,身种七刀,兀自血战。那年先皇巡查黄河水患,适逢刺客纵火,是我冒着大火从寝宫里把先皇背出来的。”
孟重威叹了口气:“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先皇在世,大哥也就不会整日种菜了。”
萧翰听了这句话,就象是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上凉到脚下。
孟重威望了望呆在一旁的萧翰道:“不过,这胭脂玉案确是蹊跷。从去年初春到如今,一年有余的时间里,发生了一十七起胭脂玉案,分布在十七个州县,南到长沙府,北到太原府,就连小弟治下的开封府也未能幸免。”
萧翰一双虎目,定定地望着孟重威,听得很专注。
“这十七个州县的捕快,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百人,这还不算吏部,刑部派下去的人。如今都查了一年多了,依然茫无头绪。这不,前天,京城里也发生了一起胭脂玉案。当今圣上年少气盛,知道了此事后大发雷霆,听说要将十六个州县的官员全都革职查办。皇上降旨命陈公公亲自督办此案,所涉州县的捕快全要听从调遣。”
萧翰关心地问道:“那贤弟你?”
孟重威淡淡一笑,道:“我没什么,无官一身轻,大不了和哥哥一起去种菜。”
萧翰眉头一皱,道:“贤弟怎么能说这等话。种菜有什么出息。”
“哎,有什么办法。”
“贤弟,你看这胭脂玉案比之血书疑案如何?”
“难上百倍。”
“噢?”萧翰似乎有些不信。
“大哥,你想啊,血书疑案虽然诡谲,那也不过是一人做的一件案子。而胭脂玉案却是连着做了十七起。做一件案子做得干净,也就不易了,做十七件案子做得不留下任何蛛丝蚂迹,你说哪个更难?”
萧翰听了连连点头。
孟重威又道:“所以我劝大哥还是不要接这件案子为好。”
萧翰沉吟不语。
孟重威又劝道:“大哥一世英名,万万不可断送在这件案子上面。更何况大哥现在年事已高,比不得从前了。”
萧翰霍然站起,大声道:“怎么?你看我老了,姜太公八十为相,廉颇七十尚能上阵厮杀。我怎么就不能,你不说这话倒也罢了,你说我老了,我就偏要将这案子接了,做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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