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任骧想把师父喊回来,他这一去实在是凶险,因为在这漆黑的地宫里,没有火把,无异于一个瞎子。可是自己又不能抛下罗方不管。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只听远方的黑暗中又传来“当当”两声,接着又是“当啷啷”一声。
任骧心中大呼不好,举着火把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奔去。奔出十几丈远,便看到地上有一柄残刀。“这刀一定是师父的,可是师父呢?”任骧茫然四顾,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任骧想回去先安顿好师弟,再去找师父。等他回来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罗方不见了,地上只有斑斑血痕。
“他娘的。”任骧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突然转过身,对着黑暗大叫道:“你出来!你躲在暗处偷袭别人不算好汉!有本事就出来!我不怕你!你出来!出来!”
黑暗中传来嗡嗡的回声,算是对他的回答。
任骧被这黑暗激怒了,他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提着刀,肆无忌惮地向里面跑去,边跑边叫骂着,他想寻敌人决一死战。
可是无论他怎么叫骂,那人始终没有露面。
任骧在地宫里乱跑乱叫,跑了一会儿,他感到有些累了,便靠在墙上休息。这时他突然觉得脚有些凉,好像有风在吹,他好奇地蹲了下来,用火把照着一看,才发现墙根下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洞。这洞用铁栅拦着,从里面吹出一阵阵风。
“这也许是个通风口。”任骧一边想着一边趴在地下,向洞里看去。
洞里面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他借着这一点灯光看到里面影影绰绰有十几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把任骧吓了一跳,他万没想到,在这地宫里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有十几个人。
任骧拉了拉铁栅,铁栅有些松动。他使劲向一旁推了推,居然推动了。
任骧打量了一下洞口,觉得能钻过去。他的身躯不算高大。他将火把抛进洞里,便缩身钻了进去。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拾起地上的火把,左右观望了一下。
突然远处的那一盏灯灭了。任骧的四周顿时又陷入黑暗之中。他拔出刀来,小心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影走去。
那个人影纹丝不动,好象是站在那里等着他。任骧越走越近,他发现那个身影很苗条,似乎是个女的。
任骧举着火把慢慢走近,那身影果然是个美貌女子,唇红齿白,容颜娇美,身上只齐胸裹了一层轻纱,轻纱里窈窕的身体隐约可见。身体四周弥漫着一种带着药味的香气。
任骧的脸红了,他低了头问道:“小姐,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那女子没说话,任骧心中奇怪,忍不住抬头去看,只见那女子依然站地那里一动不动地微笑。
“也许是个泥塑的。”任骧心想。他走过去,又仔细看了看,只见那个女子神态虽栩栩如生,眼珠子却一动不动。“果然是泥塑的。”任骧边想边用手去摸,这一摸,直惊得他魂飞天外——这女子的皮肤冰凉,却有弹性。
“这是一具女尸。”任骧突然想起了胭脂玉案,大江南北一共有十八名女子被劫持,十八名女子被奸杀。这十八名被劫持的女子师父只救出来一个,其余十七名都被做成了尸塑。
任骧点着火把在这墓室里看了一圈,果然有十七具,这十七具全都是体态妖冶,容貌艳丽的少女。尸身保存得很好,没有丝毫腐烂。只是那股药气逼人作呕。
任骧掩住口鼻,他想尽快离开这里,站在死人中间感觉不会太好。他刚想走,突然看见远处有两点蓝光在飘动。他停住脚步,仔细再看。那点蓝光倏忽而逝。
“鬼火。”任骧想起了罗方刚才惊恐的叫声。不过他并没有退缩,握紧刀向那点鬼火消逝之处扑了过去。
那里没有鬼火,只有一具水晶棺。
水晶棺晶莹剔透,一尘不染。水晶棺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美人,这美人面色红润,双眼微合,睡得很安详。她身上穿着洁白的纱裙,头上,脖子上还有手上戴着许多珍珠玛瑙翡翠钻石,珠光宝气,光芒四射,一看就知道死者生前是一个贵妇人。
任骧无心端详一个死人,他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想寻找那两点鬼火。
那两点鬼火依然不知在何处飘荡,始终没有出现。
任骧突然灵机一动,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对着那具水晶棺大喊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具棺材劈了,把里面的死人剁成肉酱。”
这几句话很灵验,那两点鬼火突然出现在棺材的那一面。
任骧定定地看了看,那不是两点鬼火,而是两只会放光的蓝色的眼睛,象猫的眼睛。
任骧将刀横在身前,道:“你终于现身了?”
那人绕过水晶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任骧向后退了退,因为他看到那两只蓝色的眼睛里放射出灼灼的凶光。
火把照出了那人的脸,那是一张雪白的脸,那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一种吓人的惨白。他的脸光滑得象剥了皮的鸡蛋,没有一根髭须。
任骧若不是早听胭脂姑娘描述过这张脸,乍一见到,一定还以为是撞见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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