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为什么竟到中央公园角落里呆着格外不舒服的儿童公园来了呢?可以设想出两种情况:
一、被犯人诱骗而来。
二,遇害后,尸体被搬了来。
二者必居其一。
在头一种情况下,“普通人”与流浪者如果结伴而来,会不会引人注目呢?不,也不尽然。
被害者服装整洁,乍一看与普通人几乎没有区别,而且时间很迟,可以料想根本没有目击者。
在第二种情况下,可以设想犯人利用了车子。发现尸体的场所距车道不远。做出一副照看醉汉的样子而把他搬进公园,也许并不怎么困难。
被害者的身材又瘦又小。
但是在第二种情况下,就会产生个谜:为什么要搬动尸体呢?不,即使是第一种情况,也会使人纳闷:何必特意把地诱骗到中央公园去,为什么不在他本人的生活领域里下毒手呢?
难道他的生活领域太显眼,或是有其他不方便的内情吗?说不定那同时也是犯人的生活领域吧?对啦,纸板做的床和食器之类又弄到哪儿去了呢?“总理”不论到哪儿去,随身都带着整套“家当”。倘若那同时也是犯人的生活领域,“总理”的“家当”又哪儿去了呢?
反正准是有什么理由才到中央公园来的。
重金又折回到儿童公园去了。倘若“总理”是从别处被运来的,他倒想弄清楚“搬运路线”。最短的距离还是从荣町街穿过运动场和图书馆之间的小径前来。运动场那条沿着铁丝网的侧道,连白天都没有什么行人。到了夜间,大概就不会有人在运动场锻炼身体了。
儿童公园与东放学园之间是一片粗槲树林,可以随便穿行。但是,荣町街和学园所面对的十二社街交叉处有个派出所,说不定犯人会躲避这个方向。
重金边拍摄“路线”,边返回现场。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对付豹脚蚊的准备,所以不至于象方才那样抽冷子挨叮了。
“你在那儿干什么哪?”
重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摄影和应付豹脚蚊上,从背后传来的这句问话使他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那儿站着个目光锐利、显得很精悍的男子。
突然间被这么一问,重金慌里慌张地回答说:
“喏,啊,我在拍照片。”
男子追问道:
“打刚才起我就看到你老是拍同一个地点。要是拍风景的话,不是有更好的地方吗?”
“喏,啊,我看中了这个地点。”
“这个地点?打刚才起,你光拍长凳和这一带的地面,为什么会看中了这么乏味的地点呢?”
男子的追问一步紧似一步。他的口风使重金感到,倘若回答得不合适,是轻饶不了自己的。
“不论拍哪儿,都随我的便。我才不一样样地听你的指挥呢。好没礼貌,你究竟是什么人?”
重金好容易振作起来了。仔细一想,他是没有必要对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子有所顾虑的。
“啊,对不起。我是这么个人。”
男子淡然一笑,从胸兜里掏出个黑面笔记本。
“警察……”
重金凝然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不久以前,有个流浪者在这个地方遇害了。由于你在同一个地方热心地拍照,就引起了我的怀疑。你是明知道是凶杀案的现场而拍照的吗?”
刑警丝毫也没放松警惕地接着问道。
“是刑警先生啊。说实在的,我是这样一个人。被害者生前,我跟他挺熟,所以把他遇害的现场拍摄下来。”
重金边递上名片,边把他和“总理”生前的关系简略地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刑警的僵硬态度略微有所缓和,但依然朝重金的脸上投以锐利的目光。“可是,你居然晓得了现场在哪儿。”
“登报了呀——现场的略图。”
“报纸上连这样的事都登出来了吗?”
他好象是明知故问。
“从报纸上看来,警察似乎在流浪者当中进行调查哪。”
刑警含含糊糊地回答说:
“照一般规矩,首先就要清查一下被害者周围的人际关系嘛。”
“我认为这是查错了对象。”
重金把闷在心里的话明确地说了出来。
“哦,为什么?”
刑警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总理’——不,被害者是一向不和其他流浪者交往的。不可能想象他和其他流浪者之间会起什么冲突。”
重金将“总理”的人品和生活方式讲给刑警听了。他发现刑警逐渐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那么,你是说,被害者是由于其他动机而遭到杀害的喽。”
“我这么认为。”
“举例来说,你认为是其他什么样的动机呢?”
“眼下我还在琢磨。要是能够查明‘总理’的身世,也许就能有个蛛丝马迹;可还没弄清他的经历吧?”
“正在进行侦查,还没掌握,无奈他和伙伴们从来不交往,所以一个人也没听他讲过自己的经历。”
“从他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没找到什么线索吗?”
“随身携带的物品?压根儿也没有这类东西呀。”
“没有?不可能没有。他总是带着睡觉用的纸板,食器之类的东西和杂志什么的。”
“现场周围,我们仔细搜查过,这类东西一样也没有。”
“那么,还是……”
“被害者是从其他地方被搬运来的。”
他们二人相互探索着对方的表情。
“说起来,‘总理’在遇害的不久以前曾旨诉过我,他找到了个安全的窝。”
“安全的窝。”
“西户山公园不是发生过临时工差点儿被杀死的事件吗?由于他总是单独行动,我曾劝池当心一些,于是他回答说,已经找到了安全的窝,要我放心。”
“他没说是在什么地方吗?”
“他说正在整理,好住进去。等整顿停当就招待我去。”
“那么,就可能把整套随身物品都留在那儿啦。”
刑警的神情表示:兴许其中就有赖以查明其身世的线索。
刑警说自己是新宿警察署的大上。他名副其实地有着狼①一般精悍的气质。重金晓得了警察连对一名流浪者之死,也决不将侦查工作等闲视之,因而感到高兴。
①日语里,狼与大上同音,都读作6kami,所以这么说。
大上好象对重金产生了信赖,他答应一旦侦查工作有了进展,便通知重金。
4
当天晚上,重金到艾思咖啡馆去了。这是周末,可是难得地冷冷清清,女招待无所事事。
重金惊讶地说:
“人家都说:老鸹有不叫的日子,艾思咖啡馆的女子却没有空闲的夜晚,这可是难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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