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由纪面色阴沉地说:
“最近晚上净是这样。老板娘情绪不佳,我呆在这几也不是滋味。想干脆换成白天的工作。请你雇我当秘书吧。”
“以我的身份,可雇不起秘书。”
“瞧,露出了吃惊的神情。瞎说的,瞎说的,我不会自己找上门来,成为你的包袱。”
“要是你的话,什么时候找上门来都可以。”
“明知道是恭维,我还是高兴。女人嘛,一想到还有个退身步儿,心情就会轻松一些。不能总是干这样的工作呀。我在认真地考虑开一家菜馆子哩。”
“菜馆子?你吗?”
“我这个人做菜还比较拿手。店里的小菜,象芋头炖墨斗鱼、凉拌山嵛菜什么的,就是我做的。”
“咦?那是你做的吗?”
重金吃了一惊。这爿店的小菜是有定评的。他觉得发现了美由纪那意料不到的侧面。尽管他们已交际了很久,但约会的时间有限,不曾共同生活过。
“我喜欢做美味的东西,尤其是为了我的意中人。”
美由纪脉脉含情地窥视重金的脸。
“你好象有点疲倦似的。”
美由纪敏感地识破了他的表情。
“说真格的,我吃不消啦。”
“这不象是你这个好胜的人呀。”
“也许是因为见了你的面,就想撒娇啦。”
“说得倒乖巧。你今年没有邀上另外一个人去逛箱根吗?”
“你在怀疑这样的事啊。我不是对你说过今年中止了吗!”
“唔。那么,就是因为没有放暑假,而觉得累了。我也是因为没有往年那挡子事,有点不对头。”
“这也有关系。说实在的,‘总理’死掉啦。”
“‘总——理’?就是你最近常给他拍照的那个流浪者吗?”
“是呀。被杀死了。”
“哎哟。”
“有的是坏蛋,何必去杀一个年老的流浪者呢?”
“并没有只要是坏蛋就可以杀的道理。”
“啊,那倒也是。但我觉得,为什么偏偏要杀他呢。这是个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捡点残渣过活的老人呀。”
“又是一伙初中生半开玩笑地杀的吗?”
“大家都会这么想。但是,不象是这样。”
“是跟伙伴打架了吗?”
“那些人是不会打架的。而且,他离开了伙伴,孤零零地生活来着。”
“那么,为什么会遇害呢?”
“这就不知道了。他本来就没有会招致杀身之祸的人际关系。”
“是不是在沦为流浪者之前,有过什么纠纷呢?不是常有这种事吗?为了瞒过追捕者的眼目,而当上了乞丐什么的。”
“有点电影或是小说的味道,但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弄不清他原来的身世。”
“不过,他要是日本人的话,就应该有户口呀。”
“户口是应该有的,但搞不清原籍。当然也没有进行居民登记。”
“骨肉和亲戚没有出面吗?”
“没有。即使有这样的人,恐怕连他的死讯都不晓得吧。”
“亲骨肉下毒手的情况也是有的。先让他加入巨额人寿保险,随后为了贪图保险金而杀害他。”
“那么,就必然会以保险金受领人的身份出面吧。”
“对。那么,会不会是为了继承遗产呢?巴西一带有个叔叔,撇下庞大的遗产去世了,排在‘总——理’后面的继承人便施毒计把他杀掉了……”
“这种情况下,后面的继承人也会出面的,这样一来,身世就能查清了。首先,他在巴西没有这么个亲人。”
“这不过是妇女的浅见罢咧。再来个浅见:会不会是看到了什么糟糕的事呢?”
“你刚刚说了什么?”
重金的表情倏地变了。
“我说的是:看到了什么糟糕的事。”
“也许是的。对,就是这么回事。”
“还不能断定呢。”
“可能性很大哩。除此而外,就没有杀死‘总理’的必要了。原以为谁都没看见,却给流浪者看见了。如果公开出来,对那个被他看见的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假若是这样的话,杀死流浪者也就不奇怪了。干掉一两个寄生在社会上的流浪者,犯人在心理上也不会有多少抵触,而且‘总理’老是离群索居,对他下毒手准定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他看见了什么呢?”
“对于被看见的本人来说是关系重大的事。比方说……”
“比方说?”
“必须严加保密的婚外恋的现场啦,犯罪——尤其是凶杀的现场啦。如果有了目击者,犯人恐怕不能让他活下去。”
“那样的话,犯人就得意识到给人看见了。”
“对,这下子就明白啦。”
重金拍了拍手。
“明白了什么?”
“尸体有着被人从别处搬运来的迹象。我一直纳闷为什么非把尸体搬来不可。”
“要是放在原来的地方,就会和那桩被目击到的糟糕的事联系在一起了。”
“可不是嘛。生前把他诱骗出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不拘怎样,犯人是追不得已而把被害者搬运走的。”
“犯人那桩怕给人看到的糟糕的事情就发生在原先的地点。”
“那个地点在‘总理’的生活领域里。”
“‘总——理’的生活领域在哪儿呀?”
“主要是在东口的歌舞伎町一带,可是遇害以前不久,他说找到了个安全的窝。”
“在哪儿?”
“这就不知道了。警察正在找,不久就会找到吧。”
“犯人的第一现场和怕给人看到的事就发生在那个窝附近。”
遭到报复的受训者
1
光阴荏苒,次年的三月已过了一半。从此时起,到四月上旬,各公司象雨后春笋般地在富士山中湖畔办起新职员培训班①。湖畔散布着约莫三千座别墅、宿舍,休养所或是旅馆、饭店等,公司把新职员关在里面,进行一星期左右的训练。
①原文作研修,指公司对职员所进行的在职教育。
这个期间,为了改变新职员的学生气质,将他们铸造成企业战士,从清早到深夜,彻底地进行特训。
清早六点钟左右起,就可以看到各公司的一群群新人冒着湖畔的晨霭参加马拉松长跑,或从事体操锻炼的身姿。
进入高度成长期后,大学毕业生成了抢手货,一度很兴旺的猛烈训练也就有所收敛,然而“培养体力”照旧是训练的基本方针,每家公司都热心地予以贯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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