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梦_[日]森村诚一【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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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六点起床。在湖畔长跑,做体操;早饭后,由领导干部讲解营业方针、企业史、职员应有的思想准备、将来的展望等,中间只在午饭后休息片刻,时间表排得满满的,一直延续到晚上六点钟。

  有时还从社会上请来著名讲师,进行“精神训话”。晚饭后也要根据白天的讲义写报告或讨论,绝不容你松弛一下。

  各公司所办培训班的日程表,大致都是这样的。

  大家都说,就业情况是空前地好,所以训练也远不如过去紧张了。磨砺的手法要是太拙劣的话,好容易招来的新职员就会说:“就业的机会多得很。”而开了小差,

  然而对那些还没有完全脱掉学生气质的新人们来说,与外界隔绝一周左右,填鸭式地接受乏味的现职教育,那只能说是一种“苦役”而已。

  “啊,真困。”

  “恨不得死掉哩。”

  “我的志愿是搞事务工作,凭什么叫我这么跑!”

  “早饭前猛跑四公里,公司是不是存心要送掉咱们的命啊?”

  这会子某公司的一群新人东倒西歪地跑来了。只要教练的身姿刚一离开视野,他们便一个劲儿地发牢骚。

  他们个个都睡眠不足,因为昨天晚上就公司的市场性,被迫讨论到深夜。今年新毕业而被采用来担任事务或技术工作的一百五十名职员,在坐落于这山中湖畔的职员宿含里受训。今天是第四天,而有干劲的和没有的,早已经被分明了。

  这一百五十名当中,能有几个未来的董事脱颖而出呢?马拉松长跑领先的那伙人,个个都热心地听讲义,昨晚的讨论会上也口角冒泡地议论公司的未来。他们决不发牢骚说“困啦”、“累啦”的。

  他们朝着三十年后的目标,全力以赴。

  “喂,你们游逛什么哪!”

  原以为穷凶极恶的教练不在场,曾几何时他却骑着自行车出现了,这么训斥了一句。正在抱怨的那伙人神情紧张地跑起来了。

  尽管发怨言,他们也不愿意因为在长跑方面过分松懈,而失掉这份好不容易到手的职务。

  今天是沿着湖泊南岸,往返跑四公里左右。

  归途,新人中的一名显得有点不对头了。刚一开始他就落在后而,但一路还是跟着跑。

  差一公里就回到职员宿舍时,他突然在路旁蹲了下去,面色苍白,嘴吐发黄的胃液。因为还没吃早饭,吐出的只有胃液。

  “怎么啦?”

  教练早就对他那副样子不放心了,所以一直跟着他,这时跳下自行车,跑了过来。新人“唔唔”地呻吟着,抓挠胸脯,连瞳孔都散了。教练意识到这不仅只是疲劳引起的异常。

  教练立即叫另外几个新人陪伴他,自己跑到近处去打电话。倒下的新人被急救车运到湖畔的诊疗所去了。但是抢救无效,过一会儿就咽了气。

  死因估计是身心的积劳造成的。这位死去的新职员叫三桥新一,二十二岁,今年春天毕业于东京的一家私立学院M,入了菱丸电器公司。这是家用电器业界的一家大公司,总公司在东京港区的芝①。

  ①芝,原为东京市三十五区之一,现在属东京都的港区。

  警察向教练和有关人员以及参加训练的新职员讯问,训练日程是否过度紧张。

  将他们的话综合起来是这样的:

  “训练的内容是相当猛烈的,但决不至于忍受不了;而且并未进行残暴的斯巴达教育,也未施行任何暴力。”

  一起参加新人培训班的伙伴们分别说:

  “三侨君好象刚参加训练时身体就不好。他也没什么食欲,大家都说不够,他却每顿部吃不完。”

  “他看上去很好强,一直硬撑着。头天晚上的讨论,他的发言比谁都热烈。大家都睡下后,他还在读讲义,使人感到,他太不量力了。”

  “当天早晨,他脸色发青,晃晃悠悠的。我劝他别参加长跑了,但是他说,这个程度就休息,岂不给教练抓住了短处,结果还是参加了。”

  “抓住短处,指的是什么?”

  负责听取情况的警官,觉得这个措词有些刺耳。

  “那个教练很严厉,外号叫鬼松。要是新人说不争气的话或是发牢骚,就会毫不留情地严加管束。我认为他是不愿意在教练面前示弱。”

  “但是,生病就没办法了吧。”

  “鬼松常说:学生时代是在人生的拳击场外边做准备、受训练的时期。人生的正式比赛今后才开始。拳击家走上场子后能说自己生病了吗?精神上松弛才会在接受训练时生病。所以就形成了一种身体有点不舒服也硬拼的气氛。”

  在警察学校体验过严酷的斯巴达教育的警官,能够理解上述情况。他一方面觉得这是够严厉的,但又知道,对新人的训练理应严厉到这个程度。

  但是三桥的家族接到通知后,却提出了出人意料的申诉。他们说:

  “新一准是被人拿训练当口实暗害的。希望给好好调查一下。”

  作为家族,有这样的情绪也是很自然的,但是训练方面没有足以断定为犯罪或过失的状况。

  然而遗族态度强硬。富士吉田警察署的一位姓永川的刑警负责调査这一事故。他向三桥新一的父亲问道:

  “你说令郎是被杀害的,有什么裉据吗?”

  父亲竖持说:

  “我儿子准是被杀害的。”

  他的表情郁闷阴沉,好象隐藏着什么东西。

  “那么,根据呢?我明白你失去令郎的悲哀,但是单凭这一点是不足以指责有人杀害了他的。”

  父亲出乎意料地说:

  “儿子是遭到报复的。”

  “报复?你指的是什么?”

  永川的神色变得严峻了。他觉得,隐藏在父亲那深重悲哀底层的东西,即将露出来了。

  “说实在的,那个姓乘松的教练,对我儿子怀恨在心。”

  “请详细地说一说。”

  倘若管训练的教练和死去的受训者之间有着宿怨,那就不能把这作为单纯的事故而置之不问。

  “去年五月,新一开车撞死了乘松的孩子。乘松的孩子突然蹿到车子前面来,所以没来得及躲闪。准是记这个仇,借训练的机会报复的。”

  “是车祸的被害者的父亲凑巧就在令郎被采用的那个公司工作着吗?”

  “我们起初也不知道。再也没想到凑巧会有这样的事。可是儿子死后,我们发现教练姓乘松,就有些疑心,一查,果然是我儿子轧死的那个被害者的父亲。新一入公司的事使乘松喜出望外,他大概一直在伺机报复。”

  “可是在训练的过程中杀害某一个受训者,是不可能的吧。”

  “受训者完全听凭教练的摆布。训练起来,随便怎么严格都可以。我认为是乘其他受训者没看见,巧妙地把他杀害的。请您务必再好好查查吧。照这样,儿子真是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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