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毒的女人_[日]岛田庄司【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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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看了看那首诗。可是,诗里写道:“涌向我的公寓,如果沿着南方冲浪”。啊……是南方,不是北方。这个沿着南方,大概是沿着第六个圈吧。我仔细观察东京区域地图,眼光沿着环六南下。

  中野区、新宿区、涩谷区,这样一页一页地翻着地图南下。可是,没有发现任何能让人联想起北海道、或者屈斜路湖的东西。如果从东中野南下的话,进入涩谷区,穿过首都高速公路。接着向初台、代代木前进,来到宫谷。松涛、神泉町、接着又穿过高速。来到惠比寿……

  不行,什么都没有。我不由得唉声叹气。

  “冲浪” ……?“冲浪”,指的是什么?“冲浪” ……有什么重大含义吗?……

  我看了看钟。已经两点差十分了。这时我彻彻底底后悔了。只剩下十分钟,看来,很难阻止他自杀了。今晚仿佛就是现场直播我的耻辱。唉,还是太幼稚了啊。

  那时,好像又有电话响了,我看见副控制室的工作人员,顺手拿起了电话。我向神祈祷,希望这是个起决定作用的情报。否则肯定没指望了。

  福岛导播暗示我,电话已经连上,要我接。我心里默默祈祷着,拿起了电话。

  “那个……‘斑驳的细绳包围的都市大岛’,说的难道不是伊互大岛吗?……‘斑驳的细绳’指的是国铁,在地图上看的话,国电的山手线包围的部分,和伊互大岛的形状非常相似。那样的话,我想’波浮港‘,就是品川的水上警察,或者竹芝栈桥附近,’三原山‘指的就是皇宫或者东京塔。”

  “啊,的确如此。那么……”

  “啊,就那么多了。”

  我从心底感到失望,近乎愤怒的心情涌上心头。

  “这样啊,知道了。但现在剩下还不到十分钟。没时间了。下面请听众朋友明白了,北海道和屈斜路湖的含义后,再打来电话。”

  我挂断电话,把青江叫到金鱼缸中,对他低声耳语,只要不是关于自杀地点的电话,就不要再接进来了。

  此时,我从内心感到愤慨,听众朋友为什么体谅不到我的心情呢?难道他们不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一个人马上就要死了,可他们还在收音机前,悠闲地热衷于细枝末节的解谜。

  还剩五分钟了。我都要哭了。管它什么大岛还是三原山,这个有意义吗?我心里暗暗骂道。可是,现在想来,我错了。这是重大的暗示。

  电话又来了,福岛导播暗示我接电话。我拿起电话,听见一个昏昏欲睡的男人的声音。直到六年后的今天,这个声音,依旧清楚地在我耳边回响。对我而言,对糸井一郎而言,那的确都是救世主的声音。

  “北海道,指的是目黑区吧。”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瞬间不明白什么意思,没有立马接话。

  “沿着环六,就到东中野以南,而且,形状和北海道相似呀。”

  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了。

  这样啊,是形状!……

  我在地图上,迅速地把中野区、涩谷区和目黑区,来来回回翻了多少遡,还用手指指着在地图上挨个找。可无奈太大了,没有注意到整体的形状。

  太粗心大意了!……

  “函馆附近有自由之丘,都立大学位于札幌吧。我就试着那样,在地图上找了找屈斜路湖……”

  我也急忙翻到东京区域地图的目黑区那一页。

  “于是在目黑区的东北部,在北海道来说的话,就是北见或者网走的位置上,有科学技术厅的金属材料研究所,那里正好有两个,与屈斜路湖和摩周湖很相似的大水池。”

  我髙兴得蹭地一下蹦了起来。真想立刻跑到这个,昏昏欲睡的声音的主人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了!……没有时间了,以后再表示感谢。请把电话号码告诉我们的工作人员。”

  我刚说完,他依旧用他那昏昏欲睡的声音回答道:“已经问过了。”

  “如果有朋友在目黑区中目黑,收听这个广播,请立即赶往现场,阻止自杀行为。我们现在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正确的地址是中目黑二丁目,地点是科学技术厅研究所院子里的水池。请赶快去!……拜托了!……一定要拦住他! ……”

  我几乎是大声疾呼。一大半工作人员,都从副控制室飞奔了出去,他们打算坐台里的车,立即赶往现场。富田导播大概要与警察联系吧,跑到走廊上。副控制室的电话是交流信息专用,不能使用。我又对着麦克风大声喊,几乎要声泪俱下。

  “系井一郎,如果你听见的话,希望你能放弃自杀的念头。我们已经解开了你的谜。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虽然迟了一些,但正如你希望的那样,我们破解了你的谜。所以,你应该已经没必要去死了。我们应该有权利阻止你。希望你放弃! ……”

  接着,我又想了一遍,是这样啊,原来是形状。说大岛的形状等问题时,我立刻注意到就好了。

  一看时间,已经两点过两分了。我再次向神祈祷,祈祷他还活着。“糸锯”是从“糸井”①联想来的吧……

  ①系锯的日语读法是ITONOKO,系井的日语读法是ITOI。

  接着,我像捯线似的,把一个一个的诗谜都破解了。

  坐着等待,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两点十分时,我翘首等待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小林!……已经没事了呀。拦住了他。听到节目后,很多朋友都赶了过来。”

  眼看着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呼地瘫软另外下来。从心底彻底放心了。这时,我终于知道,自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不一会儿,从副控制室跑出去的工作人员,也打来电话说:“啊,刚刚到。其是不得了,小林。很多收听了节目的朋友,因为担心都赶了过来。现场大概有三百人左右吧。要不要问一问当事人糸井一郎?”

  “不要。”我急忙说道,心想,新闻传媒人的根性,其是深入他们的骨髓。

  “他应该很累了吧。让他安静一下。”我硬撑着说了这么几句。我自己也已经累得不行了,而且激动得无法再言语。

  节目的反响非常棒,在台内也大获好评。我感觉到通过这次经历,终于可以毕业了,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了。

  这次冒险,使我获得了很大的收获。我有了最好的证据,证明有很多人,在收听自己的广獪。而且,对播音员这个职业,也能略微感到些自豪。时至今日,这次事件,都是我心中引以为亲的秘密勋章。

  糸丼一郎在那之后,辞去了工作,和父亲共同出资,在横滨开了家爵士店。我现在还经常去。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这家店,但还有就是,不想忘记那件事发生时的、年轻的自己,不想忘记危险却正义感燃烧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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