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毒的女人_[日]岛田庄司【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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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产倒爷名叫大野。个子不髙,身材稍显肥胖,似乎体格不错。那晚,他可是在那儿,耍足了威风。

  据调酒师说:这个客人是第一次来,他入店一坐下,就傲慢地问,这家店最好的酒是什么。

  调酒师说这个不好说。高级酒、珍贵酒,决不是用价钱来衡童。有的酒即使便宜,因很少进入日本,而显得珍贵且味道不错。可是,大野一看言谈举止,就像一个大老粗,觉得他指的应该是价格高的酒,便把装干邑白兰地·御鹿的陶制的金色酒瓶拿给他看。

  他问多少钱,告诉他二十五万,他说好的,就来一瓶那个。把酒打开递给他后,他大口大口地喝,简直像喝大碗酒或啤酒似的。对于以真正憧酒的酒徒自居的人来说,他的那副喝相,看着真是令人心情极不舒畅。

  调酒师说:“喝白兰地这种髙级酒,要双手夹着玻璃杯把它捂热,一边享受酒中散发出的香气,一边慢慢品尝。”

  此外,大野还盯上了柜台里的女酒保,用手招呼说:“你是个大美人,给你点小费,作为褒奖吧。”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万日元面值的纸币,放在她手里。那不是一张两张,而是一沓。至少二十张。

  女酒保婉言谢绝后,他就说:“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三天就嫌了五千万。”然后,开始和调酒师聊,现在议论纷纷的话题——汐留货物站旧址。女酒保没有接过小费,大野就随随便便地把那薄薄的一沓钞票放在柜台上。

  他的言行,的确令人无法容忍。大野进店时,已经醉得不轻,随着一瓶二十五万的白兰地,咕嘟咕嘟地入肚后,他的态度越发张狂,举止也粗暴野蛮起来。又是把装下酒菜的碟子翻过来,又是无聊地把凳子弄得嘎吱嘎吱作响,像要吓唬周围的人,完全一副天下已经尽在我掌控的神情。至少他本人是那么认为的。

  矶村精次郎看不下去,在一旁说了两、三句,两人就吵了起来。大概吵了十分钟左右,大野突然不说话了。调酒师心想:糟糕,地产倒爷真生气了,憋了一肚子火呢。

  矶村很久没喝酒,这时已经相当醉了,一个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不愧曾经是国土厅的官员,真是有知识,有主见。地产倒爷被驳得无言以对,拘谨地沉默不语。

  由于刚才太过喧闹,突然一下如此安静,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周围人都提心吊胆,不知道大野什么时候会大吵大嚷。实际上,即使大野什么时候大打出手,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

  特别焦虑不安的,是坐在另一侧的德一。刚才大野说了:自己与关东派的暴力团伙,关系密切,因此,他对父亲说快没有电车了,想带父亲回去。可是,固执的父亲,说什么才九点多,把儿子的手一甩,继续喝他的酒。还说什么难得来银座,今晚坐出租车回去。

  儿子叫他别说愚蠢的话了。因为这里离P市很远,坐出租车的话,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可是,父亲说花不了五万日元。精次郎仿佛平时就是这样,什么事一旦说出了口,就不会听别人的劝。

  所以,最后倒是儿子德一,比地产倒爷先生了气。他“忽”地一下起身去厕所,回来后又再次劝说父亲回去。可父亲仍然固执地没有听他的。于是,德一从衣帽钩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先行一步回去了。

  父亲接着又冲着地产倒爷,喋喋不休地说了三十分钟,说到对方心服口服时,才一个人起身回家。地产倒爷一直到最后,都是沉默不语,令人毛骨悚然。精次郎付完酒钱,走出店后,他也立即付账,追了出去。

  “我很想跟踪一下。”调酒师说。他说地产倒爷看起来想追上他,狠狠地揍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他的担心果然应验了。第二天早晨,矶村精次郎就在E酒吧后面,距离五十米都不到的、仅有一米宽的深胡同里,被人勒死了。

  02

  矶村精次郎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十点左右。这与他离开E酒吧的时间大体一致。他在离开店后不久,就被人勒死了。

  即使这些都合乎逻辑,关于尸体,还是有几个令人怀疑的要素。即使没带伞,是因为雨是在凌晨三点下的,没什么问题;可他为什么会走进这种小巷呢?银座到处都有那样的深胡同,即使白天,也是黑乎乎的,仅有一米左右宽。只有对当地熟悉的人,或者要去拉面店的人,才会走进这条小路。

  不对,说路也不太恰当,只是楼与楼之间,偶然形成的缝隙。站在巷口,会使人感觉不安,从这里,果真能穿到对面去吗?……因为小巷里有个拉面店,所以,巷口挂了一个拉面店的小招牌。更加让人感觉这是条死胡同。

  而且,这天夜里,拉面店休息。时隔二十年,来银座的老人,为什么会踏入这条似乎走不通的深胡同呢?……

  难道,是被那位地产倒爷,拼命拽进来的吗?……那样的话,他应该会反抗,且大声喊叫呀。可是,无论怎么调査,五月二十四日深夜,都没有人听见喊叫声,或者目睹争吵之类的事情。

  还有一点,就是这条深胡同的方向。这条近道可以取利地通往名为“走廊街”的商店街。当地人经常从这儿走。可是,如果想乘坐电车,这条道可不是什么近道。无论是新桥站,还是有乐町站,方向都不对。走这条道的话,简直就是绕远。

  那么,他是想乘坐出租车吗?……可那也是绕远。在E酒吧所在大楼对面的电通大街沿线,有好几个出租车乘坐点。这条深胡同,与电通大街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那位老人的行为,真是令人费解。二十年没来过银座,再加上时隔多年没喝酒,难道是迷路了?即便如此,可怎么会自己走入那种黑暗的小巷呢?是要小便吗?可解剖结果表明,他的膀胱是空的。

  听儿子德一说,父亲没有老年痴呆,由于性格一丝不苟,行为也严谨有序,就算喝酒喝得稍稍有些醉,也从不会在大街上,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所以,他才会放心地先回家去了。就算错过了最后一班电车,他身上的钱,也足够他打出租车回家。

  不管怎么样,地产倒爷大野,从各种情况来看,这个男人当然是嫌犯。吉敷竹史想,先把这个家伙找出来问一问。

  警方把大野的相貌和体型,或者言谈举止描述一番,并称此人五月二十四日晚上七点至十点左右,在银座的E酒吧,喝了店里最好的酒。如此一番通缉部署后,在东京都下的房地产相关公司中,随即展开了搜査。

  但此时不知道大野的名字,事实上,这个搜査的希望,略显渺茫。可是,要找出名叫大野的地产倒爷,竞然比吉敷竹史预想的要困难得多。

  这是因为,东京的房地产业,发展的如火如荼,地产倒爷的数量,正在迅猛增长。大型的房地产业者,开设中小型房地产公司,这暂且不说,整个日本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企业,都纷纷成立房地产部,疯狂地涌向土地投机。

  这些大型企业的皮包公司、作为替身公司,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的小公司群,数量也极为庞大。其中包括不想错过赚钱机会,而从金融业转职到房地产业的人,以及认为可以轻而易举地赚钱、急忙加人这一副业的暴力团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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