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死者的遗体上时,剩下的两个人已经进入了房间,开始到处铺撒检验指纹的铝粉。
“那个奇怪的被害者已经死了很久了,连内脏都凉了,这被诅咒的一家子啊!”查理·鲁帕顿说。
“死多长时间了?”
“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以前还不好说。但是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我看不止二十四小时……”
“今早十点还活蹦乱跳的。”刑警处长说,“他的几个干练的保镖是这么说的。”
“早晨十点?”尸检官鲁帕顿非常诧异。
这时,塔下面如同到了曼哈顿的下班时间,忽然混乱起来了。拍摄已经结束,参加舞蹈的女孩们争着呼吸新鲜空气,排队如厕,一下子都从金字塔里涌了出来。刑警处长迪克斯特·克顿和FBI探员尼尔逊·马克菲伦扶着栏杆,忐忑不安地向下俯视着。
其实埃里克非常清楚,迪克斯特心里肯定在想:部下们,好好给我盯住,一个人也不能从岛上放出去。
“十点有什么不对吗?”FBI的探员问道。
“现在几点?”查理反问。
“凌晨两点十五分。”尼尔逊·马克菲伦回答。
“嗯……”查理嘀咕着,仰望着星空,心里盘算着,“也就是说大致在十六小时以前吗?嗯,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
“为什么?”迪克斯特咄咄逼人地问。
“十点之后,他必须立刻死掉,时间才来得及。”查理也不示弱,板着脸回答。
“来得及?什么意思?”
“这具尸体至少已经死了十多个小时了,如果过了上午十点,时间就很勉强了。”
“就是说,他说完立刻就死了!”迪克斯特叫了起来,虽然他依然板着脸,但声调高亢,摩拳擦掌,看得出来他兴致勃勃。
“这可是个重要线索,是吧?查理。那几个干练的保镖听到被害者的声音后,阿莱克森很快就死了。那么保镖们,现在就回答我,你们在这里听到阿莱克森的声音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们到那边的金字塔里进餐去了。”里奇·斯比丁克无可奈何地回答。
“你说进餐?吃饭去了?”
与他粗鲁的言辞相反,迪克斯特似乎越发兴致高昂。
“吃饭去了。难道你觉得保镖不能吃饭吗?”
“你不是说过,像母鸡孵蛋一样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吗?嗯?斯比丁克先生,母鸡孵蛋的时候是不吃饭的。”
斯比丁克无言以对。
“吃了多久?”
“三十分钟左右。”
“三个人一起吗?”
斯比丁克点了点头。
“然后就坐在石头上警戒?”
“对。”
“那岂不很清楚了?就在那吃饭的三十分钟!”迪克斯特喊道。
“未必吧,”埃里克平静地说,“我们进餐时一定要等到全员到齐之后才开始。”
“什么意思?”迪克斯特眼睛紧紧盯住埃里克问。
“意思是说,在三十分钟的进餐时间内,圆形塔楼下面总是有我们的工作人员来往。上午十点正是我们的人刚刚起床的时间,因为昨晚他们工作到了深夜。他们好多人在下面的卫生间里刷牙,或者在外面欣赏海景,这一点,等一会儿可以问一下。”
“就是说,保镖不在的时候,是他们在看着这间屋子吗?”迪克斯特有些厌烦了。
“也不能说他们一直盯着这间屋子,但是至少如果有可疑人物做出企图杀害阿莱克森的可疑举动,那根本逃不脱众人的眼睛。”
“当时我在场!”小道具负责人汤姆·凯利发言了。
“你?一个人吗?”埃里克问。
“不,当时有我和第三摄影师助手尤兰达在场,尤兰达·弗里曼。”
“尤兰达?这么说,他没有去进餐?”
“当时还有其他的很多人。弗里斯,还有特纳尔德等等。但是,从斯比丁克这几位保镖进入金字塔用餐开始,到他们又出来坐在石头上,这期间一直在下面的只有我和尤兰达。”汤姆说。
“你一直抬头看着这个房间吗?”迪克斯特稍显刁难地问。
“没有……”汤姆有些迟疑,“我好像没有抬头看这个房间。”
“看吧,我就说。”
“但是,当时我就在下面的楼梯口,若想从房间里下来,只有这螺旋形楼梯一条路。如果有人下来,我立刻就能注意到。”
“结果没有人从上面下来吗?”尼尔逊·马克菲伦问。
“没有。”汤姆摇头。
“你的意思是说,直到几个保镖用餐后回来,你都没有发现房间附近有人,或者有人从楼梯上下来,对吗?”
“连一个小猫都没看见。”斯比丁克肯定地说,“我们就在石头上坐着,什么事也没干。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的话,我们一定会前去凑热闹的。”
“结果什么也没有?”马克菲伦穷追不舍地问。
“今天一整天都极其安静。”
“于是你们就悠然自得地晒太阳了,是吧?”
FBI和保镖们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相互信任就这样又被迪克斯特毁掉了。
“你们这工作真是不错,嗯?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么晒太阳能领多少工资,但是我愿意和你们交换一下工作。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感到异常的?”
埃里克不无同情地望着斯比丁克,看他似乎回答不上来,就代替他回答:“他们为了砸门来问我借铁锤之类的工具时,大约是傍晚六点以前。”
埃里克这么一说,刑警处长果然瞪起了双眼,说:“六点以前?你们都睡死了吗?到六点你们就是呆坐了八小时!那时你们的老板已经死在房间里了,伟大的保镖们!真是闻所未闻!”
正当迪克斯特絮絮叨叨地说着难听的话时,一直沉默着的查理·鲁帕顿举起右手开始发言了。他似乎已经厌烦了迪克斯特的喋喋不休。
“对不起,我要先回去监督被害者的尸体解剖了。现在我不得不说的只有一点,虽然本来有好几个问题,但那些都必须在解剖之后才能谈及。”
“什么?”
“尸体表面全都粘着碳粒。”
“碳粒?为什么?”
“我不知道!不止是尸体,床上的被单上也粘了很多。我只是匆忙地看了一下,所以还不能做什么判断。”
侦探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在他们长年累月的工作中,还是第一次听到尸检官做出这样的通报。
“是从附近的烟囱里飘来的炭灰吗……”迪克斯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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