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说什么呢。我很开心能帮到你。我需要有人帮我修栅栏的时候就轮到你帮我啦。”
“你可以指望我。”
里奥沿着海滩走回家,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色。而我回到屋内,头再次开始疼起来。我想起了那些药,但首先需要往肚子里填点东西。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出色的厨师,但偶尔我也喜欢做一些美味的英式香肠和土豆泥。我一边给土豆削皮,一边用我从阁楼上找出来的收音机听着海岸电台。 “我们预计七月天气炎热,伴有暴风雨。”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因为我希望杰普和贝阿特丽丝能在这里度过一个特别的假期。
吃过香肠后,我嘬嘬手指,服下几粒药丸。一个小时后,当我窝在沙发上继续读那本畅销恐怖小说的时候,头再次疼起来,但这次像脑袋深处有块钟表在走那样一阵一阵地疼。如果下周还继续这样疼,我就得去看看医生了。
6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也不记得什么时候醒来。出于某种原因,我没看表,虽然很久以后我会想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一丝声响把我吵醒了。或者是因为头痛?我睁开眼睛,听到敲打声。是在敲门吗?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想也许自己并没有听到那些声音。应该是在做梦。或者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正当我开始认为一切都只是想象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清晰地出现了。重重的敲门声。一下,两下,三下。急促的,有力的。我一边心想为什么不按门铃,一边把手伸向沙发旁台灯的开关,但是灯却不亮。
“真是见鬼了!”我嘟囔道。
我起身走到门厅,按了按其他开关,但似乎整栋房子的灯都不亮了。可能灯坏了。也许是里奥或者玛丽,再或者是消防员,火星人。见鬼,这才凌晨三点多。
门上没装猫眼,但侧边有一块又高又窄的彩色玻璃。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喂?谁啊?”我喊道。
我等待了几秒钟,但外面的人一声不吭。
钥匙就挂在摆放在门的一侧的小精灵玩偶的头上,精灵下面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昨晚我被小妖精蛊惑啦!”门只被一条门闩锁着,我缓缓把手伸向它,我知道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我还是打开了门。
玛丽浑身湿透地站在雨中瑟瑟发抖,一见到我,她抱着我开始哭起来。玛丽,我今天下午还在朱迪的店里见过的那个优雅聪慧的邻居,当时她还跟我说在等正在邓洛伊购物的里奥一同回家。我用几秒钟的时间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今天下午的场景。逐渐嗅到了一股带着我们死亡气息的酸味。
“玛丽!”我喊道,“我的天呐!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站在忽明忽暗的昏暗的月光下。她直愣愣地将目光聚焦在我的下巴和胸部之间的某个位置。
我扶她走进屋,将她安顿在门厅那张仿天鹅绒沙发上。我瞥了一眼门外,除了我的那辆沃尔沃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车辆的踪迹。很显然,玛丽是一路跑过来的,在大半夜里沿着沙滩跑过来的。我进客厅抓了一条毯子,顺便给她拿了一瓶尊美醇威士忌。
“喝点儿吧,暖暖身子。”
“皮……皮特。”
她呆滞地坐着,目光涣散,面部憔悴得如骷髅一般,头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我抚摸她,试着让她感觉到平静和温暖。她抬起眼睛望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玛丽,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
她穿着紫色睡衣和一件浴袍,已经完全被雨水淋湿,上面沾满了沙子。赤着脚,脚上同样满是沙子。我将毛毯盖在她的肩膀上,快速地揉了揉她的胳膊。我能感到她沉重的呼吸。她就像刚跑完了马拉松那样气喘吁吁。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害怕她会因此而心脏病发作。
“帮帮……”
“发生什么了,玛丽?里奥在哪里?”
问完这句后,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发生什么糟糕的事了。一听到她丈夫的名字,玛丽的脸上表现出痛苦的神情。
“里奥!”她闭上眼睛,倒在我怀里,昏迷了过去。
“玛丽!玛丽!噢,上帝!”
我把她靠在墙边,轻轻地拍打了她几下,但她像一具死尸,没给我任何回应。于是我想到了里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如果里奥真出了什么事,我应该立即行动。我跑回客厅找手机,手机埋在一堆乐谱下面,没电,关机了。
我计算了一下时间,警察至少要花半小时才能赶到里奥家,前提还是克兰布朗的警卫巴利没借宿在邓洛伊,因为他每隔几周就会去住几天。救护车也需要同样的时间。或许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
我回到门厅,沃尔沃的钥匙也挂在微笑的精灵上。我取下钥匙走出了家门。“我去看看。”我高声说,尽管没人能听见我说的话。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声音:
今晚别出门,今晚别……
外面大雨如注。我快速向车跑去,但在一路上突然有什么东西要强烈地引起我的注意。花园的围栏。我和里奥花了一上午打磨,现在却坏了。家门口那片六英尺长的栅栏倒在了地上。我仍向车跑去,雨滴越来越大,跑到车前的时候我已成了落汤鸡。这见鬼的到底怎么回事?很有可能是玛丽因为某些原因将它弄坏的。或许是风刮的呢?但是风应该只会将它连根拔起,而不会把顶端的角吹坏。真是见了鬼了!就算是飓风来临的夜晚也不见围栏被刮起来。在我发动车子时,我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也许是被闪电击坏的。
待会儿再说吧,现在专心开车,别把小命丢了。
记不清当时在想些什么了。我的神经高度紧绷,但还是保持冷静。尽管并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里奥和玛丽家出事了。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该死的,因为你的手机关机了!好吧,但她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雨夜里跑过来,她家的车库里还停着两辆车呢,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我想起了克莱尔·马登,我童年时期住在都柏林时的邻居。她的丈夫常常喝得烂醉,回到家便打她。她和她女儿经常出现在我家门口,哭着说被赶出家门了。有时候她们鼻子流血,有时候嘴唇裂开。她们常常出现在像这样大雨滂沱的夜晚,每当这时候,我母亲便会去叫醒住在旁边教堂里的卡拉汉牧师,他赶来后会陪她们在房间里聊一个小时。我记得她们哭喊道:“没有他我活不下去。”年幼的我心想她怎么还说这种话,我已经想象过多次要如何杀死那个虐待她们的男人。里奥也会是这样的人吗?他疯了吗?——不,不可能的。
一转眼我已越过了“比尔之齿”,一直在工作的雨刷开始发出吱吱地摩擦着玻璃的声音,这说明车窗已经干了。雨停了,我甚至可以看到几颗星星。那该死的暴风雨去哪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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