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继续在砧板上切番茄片。
“我知道了。”我继续说,“可能这个词有点严肃,可能……”
“不是这个意思,”她说,“好吧,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是情侣。”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里小鹿乱撞。
“除非,这对你来说是个问题……”
“不,不是的。”我急忙说,“我的意思是,在21世纪的词典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要结婚。”
“在21世纪的词典里,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相处得很好,不和其他人发生关系。我们不用签署任何文件,不用互戴戒指,试着真诚地对待彼此。我们可以自己给这段关系下定义。”
“朱迪,这是这两年里我听到的最浪漫的情话了。”
她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深情地吻了我。
“我可不是在跟你浪漫呢,你且走且看吧。”
这时我们听到了杰普在屋外的哭声,紧接着贝阿特丽丝拿着飞盘从院子里跑进来。
“杰普受伤了,爸爸!”
我们连忙跑出去。杰普正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身旁是化粪池,我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被该死的化粪池的排水沟绊倒了,我的割草机被磕坏了两次。
“我一直想着买个金属板盖住它,”我告诉朱迪,“但是我总是忘记,因为这个排水沟被草覆盖了,很容易被绊倒。”
我把杰普抱回客厅,朱迪问我急救箱在哪里,我让她去客厅的储物柜里找找。她找到一个大大的金属箱子,里面装有棉花、创可贴、碘酒,都还没拆封(我从邓洛伊的药店买回来后就再也没动过它,很奇怪的是也从没有需要用的时候),里面还有瑞恩医生曾经给我开的止痛药,我也没动过。
我把棉花浸上碘酒,开始为他的伤口消毒。他一直追着飞盘跑,脚踩进了排水沟被绊了一下,磕到了膝盖。伤口看着很吓人,所幸的是并不深。
“你觉得他要不要打破伤风疫苗?”
朱迪说没必要,因为伤口主要是石头划的。
“用点碘酒就可以了。”
我清洗伤口时,朱迪问了我关于急救箱里的β受体阻滞剂之类的药的问题。
“这是你在医院里开的处方药吗?”她问。
我点点头。
“天哪,你幸好没有吃这些药!”她说。
贝阿特丽丝坐在我身边,抚摸着弟弟的头给他鼓励。我最后用过氧化氢给他冲洗了伤口。
朱迪一直站在我旁边,我注意到她一直安静地看着一张从急救箱里面找到的纸条,表情略显惊讶。
“你从哪儿弄到的?“她展开纸条递到我面前。
“是的,考夫曼。”这张纸条是瑞恩医生写的,上面有一位贝尔法斯特心理医生的名字和电话。我最后一次去看医生的那天,回来后就把这张纸和其他药一起扔到急救箱里了。实际上我已经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瑞恩医生向我推荐了他,”我说,“他好像是治疗睡眠障碍问题的专家……你认识他?”
“这是……我在大学里的教授,但令我惊讶的是瑞恩医生向你推荐了他。”
朱迪的表情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她的眼睛里有种类似于恐惧的情绪。
“我告诉瑞恩我做的一些梦。她告诉我试着找找这个专家可能更好,你觉得值得去预约一下吗?”我瞥了一眼贝阿特丽丝和杰普,想着可能现在不适合聊这个话题。
“也许吧,”她回答说,“但是我觉得现在采取治疗措施是否有些为时过早?再加上你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再做这些噩……”她又看了看杰普和贝阿特丽丝,“呃……激烈的梦了,是不是?”
我想起了最近的一个梦,还没有跟她讲,梦里的她被绑着,置身于一片血泊中,告诉我某个男人会杀了她……
“哎哟!”当我把蘸有碘酒的棉花按到伤口上时,杰普抱怨地叫了一声,可能是我下手有些重了。
“不好意思啊,小冠军,”我一边放缓了劲一边说,“嗯,我现在还是会做怪梦,但不是特别严重。”
“是因为闪电吗,爸爸?”贝阿特丽丝问道,就像她什么都知道一样。
两天前,我们从海岸上漫步回来的时候,我给他们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因为我确定他们最终总会从某个地方听说这件事。我的版本则比较概括,而且删除了最严重的部分(例如我躺在水沟里,昏迷超过15分钟)。在孩子们面前,这个经历就被简述成“爸爸当时刚好下车把挡在路上的树枝移开,突然一个闪电劈到附近,然后就被烧伤了,就像当我们将手指靠近燃烧的蜡烛时也会被灼伤一样”。
“是的,宝贝,就是因为闪电,”我回答道,“但我现在已经好了。”
“朱迪,你看到那个树状的烧伤疤痕了吗?好神奇啊!”
“是的,贝阿特丽丝, 当时伤痕特别明显,但现在几乎看不见了,不是吗,皮特?”
事实上,伤痕几乎完全消失了。
“我认为你的头疼也会逐渐消失的。当然了,你也可以打电话给考夫曼咨询一下。”
“不用了,算了吧,”我说,“过段时间再看看吧。”
我拿起朱迪准备好的膏药涂在杰普的伤口上。然后孩子们就出去玩飞盘了。
做完晚餐,看天气不错,我们在露台上摆好桌子,在夕阳下吃晚餐。朱迪开始劝说我关于露天电影节的事,离节日只有十天了。
“所有人听到你要演奏都很兴奋,你觉得怎么样呀?”
我跟她商量过,决定弹奏埃尼奥·莫里康内为电影《天堂电影院》写的主题曲。这段我几乎不需要准备,因为我已经弹奏过无数次了。朱迪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告诉我她为这个活动准备了一个八个音阶的键盘。几年前,费根酒馆的道格拉斯夫人曾经在莱特肯尼参加了一个成人钢琴会,从此,她家就多了一架积灰的电子琴。
“应该可以凑合用。”我说。
“你还要准备一个开场白。”她说。
“像演讲一样吗?”
“不用,就几句话。像‘亲爱的邻居们,大家好,很荣幸今晚在这里……’这样。你是这两百多人中唯一一个做过电影工作的,而且还和知名导演说过话,他们都很想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你也可以讲一些趣事呀,别紧张。”
晚餐后,大家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半夜朱迪就离开了。我目送她的“英伦小钢炮”的后车灯消失在“比尔之齿”上方,脑海里浮现出她读到那张纸上考夫曼的名字时奇怪的反应。
“他是我的大学教授。”
一个是治疗睡眠障碍的专家,一个是饱受噩梦困扰但是不想谈论的女孩。
好吧,她也不是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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