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琴声_米克尔·圣地亚哥【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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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说,“我来处理。”

  我与她及其他人道别,然后匆匆上路了。

  取车的路上我又遇到了在切斯特商店的那些男人。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但我并没有停下来跟他们说话。我匆忙赶到朱迪的商店,那门口停着我的沃尔沃。就在我快到那里时,我看见玛丽走出了商店,我的双脚停顿了一下,很想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自从我和里奥谈话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我没有再见过里奥。在那次糟糕的谈话发生后的第二天我试着给他打电话,但他不在家,然后我就和朱迪还有孩子们去贝尔法斯特了。接下来的三天里,我试图忘记发生过的一切,想着回来时再给他打电话聊聊。之前已经忘记的他脸上那种绝望的表情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异常痛苦。

  玛丽提着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修改好的节目单。她说她要去港口的鱼市摆放节目单,问我去哪儿。我告诉她关于钢琴的事,说我要去道格拉斯太太家搬钢琴。

  “哎呀,太好了,”她说,“你可以先把我和箱子送到港口那里,然后我来帮你搬钢琴。”

  我点点头,有点惊讶。我原以为她会对我有点冷淡的。也许里奥什么都没告诉她?我打开车门,帮她把箱子放在后座上。等她坐到副驾上后,我掉了个头,向镇外驶去。

  我不知道里奥有没有告诉玛丽关于我们谈话的内容,所以干脆回避了这个话题。她问我去贝尔法斯特这趟怎么样,在我跟她讲我们的“巨人之路”观光旅行前,她告诉我里奥提到了我要去咨询一个睡眠专家。

  “感觉怎么样?你认为有帮助吗?”

  我从考夫曼诊所回来已经三天了,确实感觉好了一些。我每天能睡好几个小时,头痛也减缓了,只有些轻微的不适,只要吃一片阿司匹林就能轻松搞定。我告诉她,考夫曼医生确信我的头疼属于心理性的,我也开始相信他了。

  “心理上的?你想说……想象的吗?”

  “差不多吧。”

  “你的梦里有什么?尤其是那些非常真实的噩梦里,里奥告诉我你做过一个。”

  看来里奥跟她谈过。

  “是的,” 我停了几秒之后才说,尽量使声音听起来正常,“考夫曼认为这些都是虚构的,就像在同一时间睡着又醒着。他认为我从床上爬起来,在我的房子和院子里走来走去,我的大脑就杜撰了一个围绕它的故事。”

  “你相信吗,皮特?”

  “我只想忘掉这一切,玛丽。等杰普和贝阿特丽丝假期结束后我还会去找考夫曼。我愿意接受治疗,只要生活能恢复正常。”

  我们已经到了主街和公路的交叉口。我停下来,让两辆法国牌照的房车先走。然后并道向右转。

  “皮特,里奥告诉了我一切。”玛丽说,“关于你们的谈话,以及有关你在我们书架上发现了丹尼尔的画像。”

  我突然觉得很紧张。

  “他还告诉我,你认为这可能是某种警告,某种预兆。”

  我应该在“安迪家”商店的第一个路口右转,但我已经完全错过了。甚至都没记起来要转弯。

  “翻你家里的东西我真的很抱歉,玛丽。”

  玛丽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胳膊上,仿佛想说些什么。我发现已经开过了以利亚路口,看来得找个地方掉头。

  “没关系,皮特。我不想说谎,那确实很伤人。但我们能理解,里奥本来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但被我劝住了,我让他等你回来再说。我们知道你是个好人,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们就知道。还记得那天吗?我们贸然拜访你家,仿佛进了自己家门一般,完全不顾你的感受。你看着我们,仿佛在说:‘这两个疯狂的老家伙是谁?’”

  我开怀大笑,玛丽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交不到什么朋友,皮特。”她说道,“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难了。也许是因为我们老了,又或者是因为我们总是搬家。我们和人相处总是很谨慎,只和很少人敞开心扉,而你算一个。”

  “我也是,玛丽。”

  “那好,就让我们把之前的不愉快都忘掉。里奥可能会比较固执,但没有一件事情是啤酒不能解决的。至于你的噩梦……哎,让我们希望医生说的是对的,那只不过是某种幻觉。如果你还想了解我们其他的什么事情的话,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们直说。”

  “任何事情?”我开玩笑地问道——尽管,我脑中确实有一个疑问。

  “是的,任何事情,皮特。”

  我想问问她“愤怒号”事件,以及那对失踪的夫妇,但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个好主意。

  毕竟我很想修复与里奥、玛丽的关系,并把之前的事情一口气都忘掉。

  我在路旁发现了一个可以掉头的小路口,便径自转了过去。我们在沉默中抵达了道格拉斯的小屋,那是一栋颜色明快的白房子,院子里摆满了侏儒模型、塑料蜻蜓以及其他奇怪的手工艺品。凯斯,道格拉斯太太的大儿子在等着我们。在满是蜘蛛网的客厅里,我们发现了一架电子琴。那是一架科音牌八十八键电子琴,配有踏板和一个美丽的支架,而且完美的是它可拆卸。琴看起来很体面,我想。

  我们把沃尔沃的座位折叠起来,凯斯帮我把键盘、支架和琴凳放到车上。经过三次尝试,我们终于成功把琴斜放在车里。

  之后,我们开车回到镇上,玛丽和我再也没有提起那个敏感话题。我们从天气讨论到了电影,又聊到了天使的性别问题。这次轮到我招待夫妇俩来我家吃饭了,我答应在孩子们回到阿姆斯特丹前请他们来做客。

  我把车停到港口附近的隔栏旁。隔栏上面贴着告示:克兰布朗露天电影之夜,如有打扰,敬请谅解。我让多诺万和其他的小伙子帮我把电子琴搬到充气屏幕前铺设的红色地毯上,布莱克公司的员工已经把屏幕安装好了。

  其中一个员工已经开始测试投影仪和音响设备,麦克风中传出音乐声。他见我们在摆放电子琴,便走了过来。

  “带电缆了吗? 我们每个立体声通道要接一条。”他说。

  “电缆?我以为你们有。”

  他叹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要把电子琴连接到调音器上,我们需要两条电缆,每条至少六英尺长。”我们打开琴凳,发现里面只有两本曲谱,一本《克莱德曼曲集》和一些为新手准备的披头士乐队的曲子。道格拉斯夫人从来没有将电子琴接入过外部扬声器,所以她不需要接线。

  “我看看我车里有没有。”身旁的年轻人说道。

  不巧的是, 他们只有麦克风电缆,并不适用于电子琴。

  “没人告诉我们要带电缆。你觉得你能找来吗?”他问道。

  “我家里有一套。”我说着,低头看了看表,已经6点15分了,“如果我快些的话,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回来,我们还能有时间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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