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透了,不过应该撑得过去。你看到他的枪了吗?我很想知道他用的是哪种枪。我不记得枪的模样,连当时的情况都记不太清楚了。”
斯卡佩塔听见楼下的门开了,传来一阵器械的撞击声,想必是急救组进屋了。马里诺招呼他们赶紧上楼,双方说话的声音都很大。他把救护员带上楼,看见浴巾里浑身是血的露西,张口结舌。接着,他瞥见了地上的格洛克手枪,弯下腰拾了起来。没戴手套就接触证物是菜鸟警员都不会做的事,但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拿着枪从容地走进了浴室。
两名急救员向露西提了几个问题,趁她回答的时候,利落地把她固定在担架上。斯卡佩塔忙着在一边照顾,没有注意到马里诺已经下了楼,和三个警员站在一起。另外几位急救员把莫拉莱斯的尸体扛上了第二副担架,没有人为他做人工呼吸,因为他已经死了一会儿了。
马里诺从露西的手枪里取出弹夹,接着把枪放进了敞开的证物袋。他告诉那三个警官,伯格趁莫拉莱斯不注意,用遥控器为他开了门,他想办法爬到莫拉莱斯身边叫了一声,引得莫拉莱斯把头抬了起来。
“正好让我有机会开了一枪,这样他就不能伤害其他人了。”马里诺继续撒着谎,“他站在斯卡佩塔身后,枪口抵在她的后脑勺上。”
伯格帮着圆谎:“当时我和斯卡佩塔都坐在沙发上。”
“他拿着把无撞针的点三八手枪。”马里诺说。
他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向警察和盘托出,但把击毙莫拉莱斯的事揽到了自己头上。伯格则似乎把帮助露西远离麻烦视为责任。
因为没有办过持枪证,露西在纽约不能使用手枪,哪怕在家里为了自卫。从法律上来讲,这把枪仍然属于马里诺。前年圣诞节之后,查尔斯顿麻烦事不断,马里诺没时间为枪办理过户手续。那时人人心里都不痛快,罗丝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斯卡佩塔好不容易打造的一切莫名其妙地在顷刻间分崩离析。从那时开始,斯卡佩塔、马里诺和露西天各一方,直到今天才重聚。
急救员抬着担架疾步奔向电梯,还有一人手持对讲机,与停在楼前的救护车保持着联络。斯卡佩塔一直紧握着露西的手,两人的手上满是鲜血。门开了,穿着蓝色条纹西服的本顿出现,看上去和斯卡佩塔走向伯格的公寓时在黑萄屏幕上看到的形象没有什么两样。
本顿抓住露西的另一只手,直视着斯卡佩塔的眼睛。他一脸忧心忡忡,也为亲人的平安而感到如释重负。
35
斯卡佩塔的名字并不足以让她在伊莱妮餐厅得到座位。如果餐馆老板不喜欢你,哪怕你是一个在法律上具有多重豁免权的人,她也不会为你提供服务。
每天晚上,当伊莱妮餐厅虚位等待时,在座的人总会对来客心生期待,因为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可能走进这个餐厅。斯卡佩塔清晰地记得在乔治城大学法学院读书时与男友第一次在这里约会的情景,心里不由得涌动起一丝淡淡的感伤。
那个男友已然不知所终,她也有了本顿,但伊莱妮餐厅的装饰却没有改变:除了地砖是红色的,其他布置清一色的黑,墙上装着挂衣钩和一台没用过几次的付费电话。书架上放着老顾客绝不会去碰的作者签名本书籍,墙上密密麻麻地贴了作家和影星的照片。
斯卡佩塔和本顿在伊莱妮的座位旁停下脚步,打了招呼,然后和她贴了贴面颊。好久没见你们了,这段时间你们都在哪儿?伊莱妮告诉斯卡佩塔,她刚和一位前国务卿擦肩而过,斯卡佩塔最讨厌的橄榄球四分卫上周也来过这里,今晚这里还会表演一场斯卡佩塔兴趣索然的脱口秀。伊莱妮说今晚还会来些客人,但这并不奇怪,因为她对每晚莅临餐厅的客人了如指掌。
斯卡佩塔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侍者路易已经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桌子右侧。
路易为斯卡佩塔拉出了椅子。“也许我不该提,不过听说了最近发生的那件事。”他摇头晃脑地说,“我不该对你们说,但以前可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杀人案是有,但凶手都会有理由,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没有人为了取乐而杀人,更不会把女人当猎物。侏儒,寡妇,女人和孩子,她们怎么能有机会逃脱?”
“他们一点机会也没有。”本顿说。
“我想也是。任何时候都会出现变态的家伙。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知道那个矮子……就是那个侏懦现在怎么样了?我觉得用‘侏懦’这个词不太好,因为许多人是把它当贬义词用的。”
最终,奥斯卡安全地和联邦调查局的人取得了联系。医生从他臀部取出卫星定位芯片,本顿又把他安排在麦克连医院的一家私人精神疾病治疗所休养。奥斯卡会在那里尝试各种治疗手段,直到感到安全了才会出院。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斯卡佩塔和本顿准备第二天早晨就回到贝尔蒙特。
“他很好,”本顿说,“我会把你的问候转达给他。”
路易问:“你们今天想来点儿什么,酒水还是炸鱿鱼卷?”
“凯,你说呢?”
“最好的苏格兰纯麦啤酒。”
“先来两杯吧。”
路易露齿一笑:“我这就把私藏的威士忌端来给你们尝尝,你们都没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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