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爱打小报告了。”
“波莉修女,情况是这样的。当时我正在做数学题,桌子上放着我的铅笔。莎拉把我的铅笔折断了,这样我就必须去买铅笔,她知道我很穷……”
“你又在打小报告了。”波莉修女把手伸进口袋说,“天父让你悔过。”然后她把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塞进凯手里,打了她一巴掌。
波莉修女让她为敌人祷告,并且原谅他们。她严厉地谴责了凯的告密行为,清楚地表明天父看不起告密者。
在过道那头的浴室里,波莉修女锁上门。一边脱下身上的皮围裙,一边命令小凯脱下花呢外套、竖领衬衫和内衣,弯下腰,两手抓住她的膝盖……
确信内容整理好以后,泼妇在键盘上输入了管理员密码,然后进入了后台发布程序,很快就把新一期的专栏发布了出去,心里却疑虑重重。
斯卡佩塔医生是不是做过什么得罪了老板的事?这个老板究竟是谁?
泼妇往电脑后的窗户外看了一眼,突然注意到她所住的这幢高档砂石建筑对面的街道上一整天都停着辆警车。也许搬来了一个警察,不过她觉得普通警察应该付不起默里山住宅区昂贵的租金,于是想到警察很可能在执行监视任务,也许又有抢劫犯或者精神病患者脱逃了吧。她把视线收了回来,思考老板为什么要明目张胆地毁灭她所敬仰的女法医的名誉。
她上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斯卡佩塔是圣诞节后的一两天,那时贝·布托刚刚被暗杀。斯卡佩塔医生在屏幕上圆滑而又深入浅出地向观众们解释着手榴弹、子弹和钝器伤对人造成的伤害大小取决于大脑和脊柱伤在了哪个部位。也许正是这档节目触发了老板撰写第一个专栏的灵感,但第二个呢?也许他对斯卡佩塔抱有极大的偏见。如果是这样,她为之工作的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是不是对巴基斯坦人、伊斯兰教、民主制度或是抛头露面的女人非常痛恨呢?又也许只是偶然。
但泼妇并不觉得老板和斯卡佩塔毫无干系,她凭直觉想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可能性——她怎么知道她不是在为一个恐怖组织工作呢?那些人可能利用这个声名狼藉的八卦专栏与潜藏的极端主义者联系,宣扬恐怖主义,更重要的是,可能在利用这个专栏为恐怖分子筹集经费。一想到此,她便觉得毛骨悚然。
泼妇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果真如此,不速之客的登门纯粹是时间问题。或许是国土安全局的人,也很有可能是她所从事的这份隐秘而可疑的职业背后掩藏的恐怖分子,虽然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的工作内容。
在她看来,知道她在为“高谭百事通”栏目工作的只有当初通过电话雇用她的那个带意大利口音的男子(不过她从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及撰写专栏并把内容发给她的神秘人物。她把发来的文字作些修改后,就发出去,由电脑程序在午夜过后的头一分钟将专栏发布在网络上。如果背后真是恐怖分子,那么斯卡佩塔就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想在事业和生活上对她施以双重打击。她的生命肯定会处于危险之中。
她必须马上去警告斯卡佩塔。
怎样才能在不暴露自己是匿名网站的匿名系统管理员的前提下,做到这点呢?
做不到。
她坐在电脑前左思右想,目光对准了窗外的那辆警车,心想也许可以发条匿名信息给斯卡佩塔。
她正沉浸在这些不愉快的猜测和遐想中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微有些吃惊。可能是住在对面公寓的那个奇奇怪怪的年轻人吧。和所有有家人牵挂的人一样,他回家欢度新年去了。或许他已经回来了,想跟她借东西或打听些什么吧。
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恐惧地发现外面的那人面容狰狞,秃顶,戴着一副早已过时的线框眼镜。
我的天哪。
她抓起电话,手忙脚乱地摁下了“911”三个数字。
在贝尔维尤医院的咖啡吧里,本顿·韦斯利和杰米·伯格坐在后墙边的粉红色咖啡座上,这里私密性很好。那些不认识的人见了伯格,总会多看两眼。
她长得非常标致,中等个头,曲线玲珑,眼眸深蓝,头发乌黑闪亮。她的衣着总是很得体,今天是深褐色的毛衣,内搭带一圈扣子的黑色汗衫,下身是背后开了衩的黑裙子,裙子两边各镶着一条银色的皮带扣。伯格并不善于挑逗男人,但也不排斥有女人味。出庭时律师、警察和暴力犯罪者开始用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她的身体时,她总会靠近对方,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看着我的眼睛,我和你说话的时候请看着我的眼睛。”这句话已经成了纽约司法界的名言。
她让本顿想起了斯卡佩塔。她们的声音都很低沉,说起话来总会给人一种发号施令的感觉。她们的体态同样轻盈可人,但是伯格的标准体形更对他的审美,有一种雍容华贵的视觉效果。他也会对她有性幻想,这点他并不否认,但是正如他刚才在电话里和托马斯医生强调的一样,他忠于斯卡佩塔,而且会始终如一地爱着她。即使在灵魂深处,他也没有动摇过。每当他幻想起与斯卡佩塔无涉的性爱画面时,总会及时地把自己拉回现实。他不会背叛她,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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