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品行并非一直这样无可指摘。托马斯医生是对的,他背叛过他的第一任妻子康妮。如果他肯早点面对自己的感情,背叛也许自进入联邦调查局之初就开始了。实际上,在开始当调查员的前四个月,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样翻翻杂志、看看电影,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晚上最多去会议室喝两杯啤酒,然后就回宿舍,释放一天下来积累的压力,寻求片刻的解脱。
和康妮结婚以后,他们的性生活一直很和谐。斯卡佩塔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以后,他们一起处理了许多案子,这种和谐才渐渐被打破。埃兹旅店发生的事彻底毁了这桩婚姻。他失去了头一任妻子和半数可观的财产,三个女儿也不再和他往来了。直到今天,一些联邦调查局的老同事还不肯原谅他,觉得他至少在操守方面有些问题。他管不了这么多。
对女儿们的亏欠和同事们的指责让他感到忧心,但他更时常担心自己会重蹈覆辙。他觉得如果给他机会,背叛行为很可能会重演。他经常想象背叛妻子的场景。有时他也会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埃兹旅店的情形,那天他受伤流血需要缝针,由斯卡佩塔负责照顾。她帮他缝上伤口以后,他顺势剥下了她的衣裙。这不是他的想象。
每当他回想起那一幕,最感惊讶的却是自己和斯卡佩塔共事整整五年以后才和她发生关系。和托马斯医生谈话时,对过往回忆得越深入,他越是会对旧事感到惊诧,对斯卡佩塔五年来的无动于衷感到不可思议。她一直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觉,她更清楚自己的感觉。斯卡佩塔曾向他坦承有时她还是能看出点蛛丝马迹的,当她发现他把公文包放在裤裆前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又勃起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喜欢上我了吗?”
“也许吧。”
“在停尸间?”
“没错。”
“你还记得那些日子,我们在匡提科那间可怕的会议室里研究案情,埋头于枯燥的报告和照片之中,没日没夜地进行着严肃而无情的对话吗?在那段时间里,你也会想着我吗?”
“那段时间我对你的思恋与日俱增。会议结束后,当我送你到汽车跟前的时候,我强令自己不要跟着你上车……”
“如果那时我就知道你的想法,”有天晚上当他们喝下许多红酒后,斯卡佩塔对他说,“我会马上勾引你,那么接下来的五年也不会那样唱独角戏。”
“唱独角戏?你指的是……”
“我的工作对象是死人,不代表我就得独自一人。”
“我不这样做主要就是出于一个原因,”本顿陷入遐想时,杰米·伯格对他说,“政治上的正确性。政治上的敏感度。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如果我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那是因为最近几天我睡眠太少了。”
“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是有人说我们对罪犯区别对待。尤其是现在,公众对于侏儒症方面的问题空前敏感,处理时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媒体陈词滥调的攻击。今早的《邮报》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他们把标题做得这么大。”她双手比画着,两只手之间的距离足有两英寸那么宽。“侏懦杀人案。这个标题真是太可怕了,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我觉得我们很可能会激起公众的强烈抗议。如果其他媒体纷纷跟进,把矛头对准这里,我们可就难收拾了。”她盯着本顿,停了一下继续说,“不幸的是,我并没有你那种控制媒体的本事。”
这一说辞好像别有所指。
本顿没想到伯格会说起这件事。据他所知,特莉·布里奇斯的案子并不是唯一让伯格挠头的事。他犯下了一个战略性的错误,他刚才该伺机和她谈谈“高谭百事通”的事。
“现在的记者就喜欢小题大做,”她说,“读者则永远都不辨真假。”
她本会因为本顿的故意隐瞒而指责他,但事实上本顿并没有对她隐瞒什么,因为彼得·马里诺并没有被起诉。托马斯医生的分析没错,事发时本顿不在斯卡佩塔的宅子里,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去年五月那个温暖潮湿的夜里马里诺到底对斯卡佩塔做了什么。马里诺醉酒后的暴行没有被新闻界发现,也没有成为民众谈论的焦点。对于本顿来说,即便就此事对外作个简单的暗示也意味着对斯卡佩塔的背叛,同样也会把马里诺推入窘境。事实上,伯格一向最反感这种谣言了,她也不想成为这类传言的始作俑者。
“不幸的是,”本顿说,“同一类事又在这个医院上演了。这次的病人就是那个叫奥斯卡的人。”
“看来又要大闹一出了。”伯格说。
伯格抓起了咖啡杯。只要她手一动,本顿就会注意到她原先戴着的大钻戒不见了。去年夏天,他与伯格相隔多年重逢的时候,他很想问个究竟,最终没问,伯格也只字不提她的亿万富翁丈夫和她的那些继子女们。即便她的事在警察中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她也依然守口如瓶。
也许是真的没什么可说。也许她的婚姻并没出状况,也许是最近她对金属过敏或是害怕被劫财。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她更应该担心手上的那块宝珀表,本顿估计它应该在十万美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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