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用吗?”
“抓捕潜伏者时经常会用。”本顿说。
6
彼得·马里诺探员第三次拒绝了泼妇要给他上热茶、咖啡、苏打水和纯净水的请求。她决定换个策略。
“都快五点了,”她学着丈夫的口头禅说,“来点波本威士忌怎么样?”
“我吃过了。”马里诺说。
“真不要吗?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我正要吃饭呢!”
她回到客厅。
“不用麻烦了,谢谢你。”
她重新坐了下来,意识到无法再和来人拖延下去了。她大大方方地给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玻璃杯碰到托盘时里面的冰块咯咯直响。
“我不常喝酒,”她坐在沙发上说,“我不是个嗜酒之徒。”
“我不是来对你评头论足的。”马里诺探员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酒杯上,仿佛那是个美女。
“有时人需要喝点酒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说,“如果我假装对你的到来毫不在意,那就太不诚实了。”
她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反反复复地验证马里诺到底是不是警察,但还是吃不准。拿警徽对着猫眼是罪犯惯用的伎俩,犯罪剧里常有这桥段。她拨了 “911”,证实了门口的男人确实是个警员,这才让他进了屋。其间一直没把电话挂断。小心一点总没错。
马里诺探员块头很大。斑驳的皮肤和脸上那块大红斑使泼妇不由得担心起他的血压状况。他的头基本上秃了,只在头顶四周散着几绺新月形的灰白。举止和长相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凡事较真、不太听取别人的意见、不为别人左右的人。她确信他可以一手拎起一个罪犯的脖子,把他们一齐扔到房间那头,好像他们是草做的一样。她怀疑他年轻时杀过不止一个人,怀疑他还维持独身状态,否则现状肯定会好一些。如果有女人照顾,他绝对不会这样邋里邋遢地出门。当然,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的涵养也不允许她开口询问。
泼妇多么想给他一些穿着方面的建议啊。体格大的男人只需穿裁剪得体的便宜套装。如果他穿上黑色套装,搭配白色羊毛衬衫,不打领带,穿橡胶底的系带皮鞋,那么看上去就会有吸血鬼穆斯特的神韵了。但她并不敢给他建议,害怕他的反应会和她丈夫的一样。所以她尽量避免仔细观察他。
于是她只能紧张地扯着闲话,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厌其烦地询问马里诺要不要也吃点什么。她越喝越多,谈兴愈浓,而坐在她丈夫钟爱的皮躺椅上的马里诺反倒沉默了。
她必须从对方口中套出此行的目的。
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说:“我的情况已经谈得够多了。我想你肯定非常忙。你先前说你是调查哪类案件的探员?应该是抢劫吧。每年这个时候抢劫案最多了,如果让我想对策,我会选择住进一幢全方位服务的带门卫的公寓。街对面发生了抢劫案吗?我想你大概是想让我提供些线索吧。”
“如果你能提供线索,那是再好不过。”马里诺探员说。躺椅上他那硕大的身形似乎小了一号,泼妇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丈夫谈话。“你是在《邮报》上看到的,还是听邻居说的?”
“都没有。”
“我会这么问,是因为到现在为止这件事还严格保密着。因为某种原因,我们还没透露细节。外人知道得越少,我们警方越主动。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对不对?所以我希望我们的谈话内容只是你知我知,最好别泄露给邻居或其他任何人。我是在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工作的特别探员,我的工作和法庭密切相关。不过我知道你并不想掺合进来。你听说过杰米·伯格吗?”
“当然听说过。”泼妇回答道。她不知道这么回答是不是暗示了自己知道一些事情,怕自己会惹上麻烦。“我很支持她维护动物权益的那番言论。”她慌忙解释道。
马里诺静静地看着她,她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对方,但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这种静谧诡异的气氛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她抓过酒杯问。
他的眼睛像探照灯般扫视着房间,似乎在寻找隐藏或是缺失之物。两块镜片闪闪发光。他仿佛对她收藏的大量瓷器狗和水晶狗非常感兴趣,对他们夫妇及他们与狗的合照也看了很长时间。她喜欢狗。比起她的孩子们,她更喜欢那些狗。
接着探员低下头来,看着櫻桃木咖啡桌下那张蓝绿色的毛织地毯。
“你养狗吗?”他问。
他显然是注意到了地毯上嵌着的黑白两色的狗毛,这不能算她的疏忽。吸尘器都没有办法。她也不想跪着,一根一根地把它们拔出来,怕沉浸在突然失去埃维的悲痛之中。
“我尽量收拾好家里,”她说,“但狗毛老钻空子,织物上的就很难取出来,同时它们也会在你的心里打上深深的烙印。狗总会找到办法和你紧紧相连。我说不清,但知道造物主在它们身上施加了魔力,任何一个仅仅把狗当成动物的人都没有灵魂。狗是折翼的天使,这世上的猫苟活着,而狗却是来游荡的。如果你赤着脚走,狗毛会像碎木屑一样嵌进你的皮肤里。我一直养狗,只除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参加了伯格夫人倡导的反虐待动物行动了吗?恐怕我酒喝得有些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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