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哪种动物?”马里诺问,也许是想冲淡紧张的气氛,但泼妇不太能确定他的潜台词。“是两条腿的还是四条腿的?”
她觉得还是认真对待为好。“也许你把两条腿的人类也称为动物,但在我的词典里,他们不配。动物没有冰冷的心肠和残酷的思维。它们只是想要被爱,除非它们患病、遇上了是非或碰到了克星。更重要的是,它们从不抢劫和杀害无辜,也不会破门而入。可以想象,度假归来的人看到家里一片狼藉时会是什么心情。我倒是可以告诉你,这附近的多数公寓都是很容易被闯入的。没有看门人,没有警卫,很少有人装防盗系统。我家也没有防盗系统,我想这一定没逃过你的眼睛。保持警觉是你的职业要求。你看看你,也和它们差不多了,我指的是四条腿的动物。”
“什么四条腿的动物?”马里诺探员差点要笑了,似乎觉得她的话非常有趣。
“我可能语无伦次,请别介意,”她说,“我读过报道杰米·伯格的文章,认为她是个完美的女人,善待动物的慈祥女人。她取缔了好几家出售生病动物和基因混杂动物的黑心宠物店,也许也有你的功劳。如果是这样,我真该好好谢谢你。顺便提一句,我从那种店里弄到过一条小狗。”
听着这话,马里诺似乎没什么反应,他注意到泼妇试图够酒杯的动作越发频繁起来。经常是在三次伸手以后,她才拿起酒杯,啜上一小口。有那么一两分钟之内,她把马里诺可能在怀疑她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埃维是一只产自波士顿的小猎犬。”她从膝盖之间掏出一片纸巾。
“我问你养没养狗,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经常出去,”他说,“养狗的人总要出门遛狗,我想你也许会注意到一些动静。遛狗的人通常都会留意周边,不像推着婴儿晒太阳的一心扑在孩子身上。这是常识。”他透过镜片看着她。“你见过有多少人是推着婴儿车过马路的?如果出车祸会先撞到谁?一般来说,养狗的人观察周围会更仔细。”
“你说得没错。”当知道她并非唯一一个去注意推着童车穿过纽约繁忙街道的行为的傻瓜时,泼妇显得相当振奋,“但我现在确实并没养狗。”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这次打破它的是马里诺探员。
“埃维怎么了?”他问。
“把它带到街角那家宠物店的人不是我。那家店是叫什么‘宠物皇宫’吧。他们声称‘给宠物最好的治疗’,我看应该是‘给兽医最好的待遇’还差不多,附近那些兽医的生意都是靠那个讨人厌的地方。有人把埃维送给了街对面的那个女人,但她养不好它,最后惊恐地把它送给了我。但不到一周,埃维就死于细小病毒症。这事刚过去,就在感恩节前后。”
“你说的是哪个女人?”
泼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别告诉我是特莉被抢劫了。我没想过这种可能,因为对面只有她一户,而且屋子的灯整天都亮着。我从来没有想过,屋里有人时,竟然还会被闯进去。”
她摸索着酒杯,最终把它举在手里。
“我想她可能像大部分人一样在新年夜出去了。”她说完喝下一大口。
“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她接着说,“我总是待在屋里,一到点就睡觉。我不会等着看时代广场的彩球下落仪式。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新年和其他日子没有什么不同。”
“昨晚你是什么时候睡觉的?”
她想,看来刚才那番暗示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的话,马里诺显然并不相信。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她说,“我什么时候睡觉不是关键。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并没有整天坐在电脑前埋头工作。”
站在窗口能一览无遗地看到特莉的平房。他显然是吃准了这一点。
“我不可能每隔一分钟就往窗口望,”她说,“我像往常一样在六点钟吃晚饭。只是吃剩下的一点金枪鱼罐头,然后在卧室里看了会儿书,卧室的窗帘一直是拉上的。”
“你在看什么书?”
“我明白,你这是在试探我,以为我在胡编。我在看伊恩·麦克尤恩的《在切瑟尔海滩上》。这已经是读第三遍了。我一直希望最后他们能找到彼此。你也这样做过吗,重看一本书或电影,希望得到如你所愿的大结局?”
“除非是纪实片,否则它们还是会按写好的方式结束。犯罪以及悲剧很像。你可以谈上个一百年,但还是有人被迫害,在事故中丧命,甚至死于谋杀。”
坐在沙发上的泼妇站了起来。
“你相信吗?我昨晚又把那本书看了一遍!”说着她走向似乎多年没打理过的小厨房。
“正如你知道的一样,”马里诺的声音在背后追着她,“昨晚没有人在家,你旁边的屋子和对面的屋子里都没有人。除你之外,所有人都在圣诞夜外出度假了。”
看来他已经作过了调查,掌握了这条街每个人的事,自然也包括了她。想到这儿,她把更多的洗洁精倒进了酒杯,该死的冰块还真是碍事!转念一想,那又怎样呢?她的丈夫是受人尊敬的会计师,他们从来不惹麻烦,也不和那些令人讨厌的人来往。泼妇需要遮掩的只有现在这份秘密职业,而这事,探员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打听到。所以她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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