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美味。”我感激地说,“贝芙,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把这些全部混合,捏成圆饼。”她用双手比画着,“用中火煎到微黄。搭配生菜沙拉或我做的凉拌生菜,”她说:“照顾男人的胃这样也应该足够了。”
对我来说这些确实足够了。我一到家就开始动手,等我打开音乐、爬进浴缸时,大虾已冰得凉透。我在浴缸里撒了些据称可以减轻压力的香疗浴盐,闭上眼睛,让散发着怡人芳香的蒸气渗进所有穴道和毛孔。我想起温格,内心一阵绞痛,有如一只乱了节奏的悲伤鸟儿。我开始哭泣。他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份工作就和我一起,后来离职返校深造。现在他回到工作岗位,却快死了,这令我难以承受。
七点钟,我又进了厨房,一向准时的韦斯利正把他的银色宝马停在车道上。他穿着先前那件套装,一手拿着卡布瑞霞多丽白葡萄酒,另一只手里是一瓶只剩五分之一的黑林爱尔兰威士忌。雨终于停了,云朵已移往其他方向。
“嗨!”我打开门,他说。
“你的气象侧写真准。”我亲他一下。
“总不能白拿人家的高薪不做事。”
“钱都是你家里的。”我笑着说,他跟着我进屋,“我非常清楚调查局付你多少薪水。”
“如果我在金钱方面像你这么有概念,就不需要家里接济了。”
我直接走到客厅的吧台后去调酒,我知道他爱喝什么。
“黑林?”我向他确认。
“只要是你调的。你是个厉害的推销员,已经成功让我上钩了。”
“只要你能抽空从华盛顿过来,我随时伺候。”我说。
我准备了两杯加冰和苏打水的酒。然后我们进了厨房,惬意地坐在靠窗的桌边,开阔的窗户正对林木茂盛的庭院和河流。我真想告诉他温格的事和我的感受,但我不能背信。
“我们可以先谈点公事吗?”韦斯利脱下套装上衣,搭在椅背上。
“我也有公事要说。”
“你先说。”他轻啜一口酒,直视着我。
我告诉了他有人向媒体泄漏消息的事。“林恩是个麻烦人物,而且越来越变本加厉。”
“如果是他走漏的消息——我没说一定就是他,困难之处在于取得证据。”
“我确信是他。”
“凯,这远远不够。我们总不能光凭直觉就对谁展开调查吧。”
“马里诺说坊间传言林恩和本地某位著名电视记者有私情,”我接着说,“她所属的公司正是得到错误消息的那一家,他们以为这起案件的受害者是亚洲人。”
韦斯利没做声。我知道他又在考虑证据,他是正确的。我话虽这么说,但一切毕竟只是猜测。
接着他说:“这家伙聪明得很。你了解他的背景吗?”
“一无所知。”我回答。
“他是威廉玛丽大学的髙材生,获得心理和公共行政管理双学位。他的舅舅是公共安全部的部长。”他提供这消息简直是雪上加霜,“顺便一提,这位舅舅名叫哈洛·迪辛,是个品行端正的家伙。你不能不考虑这情况,除非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不该对他提出指控。”
弗吉尼亚的公共安全部部长是州警察局局长的直属上司,除了州长,没人比林恩的舅舅权力更大。
“你是说林恩碰不得?”我说。
“我是说,从教育背景可以看出他野心极大。他这种人都是立志当领导、政府首脑或政客的,不会甘心当个警察。”
“他这种人只对自己有兴趣,”我不耐烦地说,“根本不在乎那些受害人或尚不知自己亲人生死的家属。他才不在乎谁被杀害。”
“证据。”韦斯利再次提醒我,“请公道点,透漏消息给媒体的人可能很多,包括那些在垃圾掩埋场工作的人。”
我无言以对,但他无论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我的怀疑。
“重要的是尽快侦破这些案件,”他继续说。“最有效的途径就是我们所有人都善尽职责,彻底忽略他,就像马里诺和格里格那样。紧抓每条线索,绕过一切障碍。”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几乎是琥珀色,注视着我的眼神无比温柔。
我推开椅子。“我们摆餐具吧。”
他取出餐盘,开了酒。我把凉虾盛盘,又在碗里盛了些贝芙的海鲜酱。我将几颗柠檬切片,用纱布包起,把柠檬汁挤在蟹肉饼上。夜幕低垂,东方天色渐暗,韦斯利和我开始享用大虾冷盘。
“真怀念这种时候,”他说,“也许你不爱听,但这是事实。”
我没说什么,因为我不想再度引发一场持续数小时的争辩,耗尽两人心神。
“总之,”他放下叉子,搁在餐盘上,正如每个注重礼仪的人用餐完毕时所为,“谢谢你。我很想你,斯卡佩塔医生。”他微笑着说。
“很高兴你能来,韦斯利探员。”
我站起来,回以微笑,然后打开炉子,趁他的餐盘尚未见底时在平底锅里热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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