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说你收到的那张照片,”他说,“首先,我们必须证实它拍摄的就是你今天处理过的那个受害者。”
“我周一就会举证。”
“假设确实如此,”他继续说,“那么凶手的犯案手法可说有了戏剧性的转变。”
“在其他许多方面也都有转变。”蟹肉饼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
“没错。”他说,一边吃着凉拌生菜,“这一次,凶手简直无耻至极,简直就像在昭告我们他犯下的条条罪行。当然,被害者研究也变得不一致了,这倒是件好事。”他说着过来探看我在烹饪什么美味。
再度坐下用餐时,我自信地说:“本顿,这回犯案的是另一个家伙。”
他犹豫片刻才开口:“老实说,我也认为不是同一个人,但我不打算将他排除在外,毕竟我们还不清楚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我的挫折感再度升起。我无法证明,但本能和直觉告诉我事实确是如此。
“反正我认为,这次遇害的老妇人与之前当地或爱尔兰发生的那些案子没有关联,但有人误导我们相信彼此间有联系。我认为这次面对的是个模仿犯罪者。”
“我们会积极展开调查。我想周四就能部署完毕。”他尝了口蟹肉饼,“真是太美味了。哇!”他眼睛发亮,“还有海鲜酱。”
“是精心策划的。基于某种理由模仿他人作案。”我说,“别急着赞美我,这是贝芙教我做的。”
“那张照片让我很不舒服。”他说。
“我也是。”
“我找露西谈过这件事了。”他说。
他终于激起了我的兴趣。
“你希望她什么时候来?”他伸手拿酒。
“越快越好。”我顿了顿,补充道,“她还好吗?她告诉过我,但我想听你说。”
我想要喝水,于是起身去拿。回来时,我发现他正静静打量着我。有时我很难直视他的面孔,我的情感会如变调的乐器般荒腔走板。我喜欢他宛如雕凿出来的挺直鼻梁、诱我进入未知的深邃双眼,还有他那丰润的嘴唇。我望着窗外,再也看不清河流的样貌。
“关于露西——”我提醒他,“向她的姨妈评估一下她的表现好吗?”
“没有人会后悔雇用她。”他谈论着这个被公认为天才的女孩,语气平静,“这么说或许太过含蓄,应该说她实在非常优秀。大部分探员都很敬重她、喜欢她。我并不是说一切完美无瑕,毕竟并非每个人都乐意见到人质救援小组里有个女性成员。”
“我一直很担心她会过度投入。”我说。
“呃,她非常称职。这我可以肯定,她几乎不需要我的引导。”
“这正是我担心的。她太急于赶上其他人,但这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她的个性。”我直视着他,“她总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如果男人能扛着六十磅的沙袋轻松跑过高山,她会认为自己必须赶上他们,但其实无论看专业技术、计算机才能或其他能力,她都该引以为傲。”
“你忽略了她最重要的动机,她最大的梦魇。”韦斯利说。
“什么?”
“你。她觉得必须向你证明她的能力,凯。”
“她没有理由这么想。”他的话听起来十分刺耳,“我不希望我竟然是她必须过着危险生活的根源。”
“我不是要责怪谁,”他说着站起身,“这是人的天性。露西崇拜你,你是她生命中唯一积极正面的母亲形象,她想变成你那样,而这个目标并不容易达成。她总觉得别人都在拿她和你作比较,她希望你也同样崇拜她,凯。”
“上帝,我确实崇拜她啊!”我也站起来,和他一起开始收拾餐具,“听你这么说,我真的有些担心了。”
他开始冲洗碗盘,我将餐具放进洗碗机。
“你确实应该担心。”他瞥了我一眼,“告诉你吧,她是那种从来不听别人建议的完美主义者。除了你,她是我见过的最顽固的人。”
“谢谢。”
他微笑着伸出手臂环抱住我,不顾双手还湿答答的。“我们坐下来谈谈好吗?”他的脸和身体贴近我,“然后我就得走了。”
“去哪里?”
“明天一早我得找马里诺谈话,下午会接一起新案件,亚利桑那州的。我知道明天是星期天,可这案子十分紧急。”我们端着酒回到客厅,他继续说,
“有个十二岁的女孩在放学途中遭人绑架,尸体被弃置在索诺拉沙漠。我们认为这个凶手之前已杀害了三名孩童。”
“要保持乐观真的很难,对吧?”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我苦涩地说,“这种事永远不会结束。”
“没错,”他说,“恐怕就是这样。只要有人类存在,这种事就不会终结。周末剩下的时间你打算做什么?”
“整理公文。”
我客厅的一侧是玻璃落地窗,窗外的漆黑中缀着一轮金澄澄的满月,浮游着薄纱似的云朵。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生气?”他声音温柔,但我知道他受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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