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告诉我们一些犯罪人工智能网络在这件案子里的作用。”韦斯利再度开口。
“看到这桩凶杀案的细节描述时,我感觉有些熟悉。我把手上的资料输入暴力罪犯逮捕计划的终端机,并且有了发现。因此当犯罪人工智能网络通知我的时候,我就马上联络了你们。”
“你听说过高特这个人?”韦斯利问她。
“我不敢说对他的犯罪模式很熟悉。”
“现在熟悉了。”韦斯利说。
佩恩指挥官在运动员俱乐部前停下车,打开车门的锁。
“没错,”她严肃地说,“现在熟悉了。”
我们走进摆满古董和有着旧原木装饰的大厅,在冷冷清清的接待台前办了入住登记。马里诺直接走向电梯,没等我们。我知道原因,他想打电话给莫丽。他对她仍有着非理性的迷恋,至于我和韦斯利做些什么,他根本没兴趣知道。
“我怀疑这么晚酒吧已打烊了。”当电梯门关闭,马里诺开始前往他的楼层时,韦斯利对我说。
“我敢肯定关门了。”
我们四处张望,仿佛这样就会有人拿着杯子和酒奇迹般地冒出来。
“走吧。”他轻触我的手肘,我们去乘电梯上楼。
到了十二楼,他陪我走向我的房间。我紧张兮兮地插入门卡,起初拿反了,接着又无法对准磁条,黄铜门把上方的小灯始终亮着红色。
“应该这样。”韦斯利说。
“可以了。”
“我们喝杯睡前酒好吗?”我打开房门亮灯时,他问。
“这种时候,我们还是吃颗安眠药,然后休息吧。”
“这正是睡前酒的功用啊。”
我的房间布置简单但设备齐全。我将旅行袋往大床上一抛。
“你到这里工作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吗?”我问。
韦斯利从来不曾和我一起来纽约,有一件关于他的事一直困扰着我。
“他曾经在纽约工作。没错,的确如此,我未成年时经常来这个城市。”
“小酒吧在电视机下面。”我说。
“我得有钥匙。”
“当然。”
他眼里闪动着笑意,从我伸出的手中接过钥匙。他的手指温柔地碰触到了我的手掌,让我想起从前。韦斯利很有一套,而且风格独特。
“我是否该弄些冰块?”他旋开一瓶两量杯装的帝王威士忌的瓶盖。
“纯的就可以。”
“你喝酒简直像个男人。”他将酒杯递给我。
我看着他脱去深色羊毛大衣和剪裁精细的上衣。他的纯白衬衫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变得皱巴巴的。他卸下枪肩袋和手枪,搁在化妆台上。
“没有配枪觉得很奇怪。”我说,因为我经常携带着一把点三八口径手枪,在某些紧急状况下则带着勃朗宁大威力手枪。但纽约的枪械法律对于外地警察或像我这样的人并无特别优待。
韦斯利在我对面的那张床上坐下,我们啜着酒,四目对望。
“过去几个月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我说。
他点点头。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我继续说。
“好,”他没有回避我的注视,“说吧。”
“我懂了,必须由我先开始。”
“我也可以,但你大概不会喜欢听。”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我在想,现在是圣诞节的凌晨,我待在你的饭店房间里,康妮则单独在家,睡在我们的床上,因为我不在而闷闷不乐,孩子们也为此而不开心。”
“我应该在迈阿密,我母亲病得很重。”我说。
他沉默着垂下眼睛。我真爱他脸上犀利的棱角和光影。
“露西都回去了,而我还是一如往常地缺席。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假期没有跟家人共度了?”
“是啊,我清楚得不得了。”他说。
“老实说,我不记得有哪个假期不是被这些恐怖案件弄得心情低落。所以,无论我是跟家人在一起还是单独一个人,其实都没有区别。”
“你必须学着放开这些,凯。”
“我已经尽力在学习了。”
“你必须把它们留在门外,就像处理穿到犯罪现场的污秽衣服一样。”
我办不到。没有一天回忆不被勾起,影像不停地闪现。我会看见一张由于受伤或死亡而肿胀的脸、一具被捆绑的躯体,我会看见不堪忍受的苦难和毁灭过程,因为没有什么逃得过我的眼睛,我太了解受害者了。我闭上双眼就能看见雪地里的脚印,看见宛如圣诞节一般殷红的鲜血。
“本顿,我不想在这里过圣诞节。”我极度沮丧地说。
我感觉他坐到我身旁来了,将我拉向他。两人就这么拥抱着,我们不通过接触就无法感受到亲近。
“我们不该这样。”我说,却仍拥抱着他。
“我知道。”
“而且这样也很难谈话。”
“我知道。”他伸手去关台灯。
“我觉得很讽刺,”我说,“想想我们共同经历的,共同见识过的,谈话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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