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之毒_[日]宇佐美真琴【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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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挤满身着浴衣的女生和小朋友的小金井神社境内,架起一个大型茅草圈。

  “啊,这个!”我抬头望着用茅草编织成的大圆圈说:“穿过这个就能长寿。”

  想起有一年的夏日庆典,我在新小岩一间小神社也穿过这种茅草圈。我牵着达也的手一起穿过去。

  “记得是用绕8字的方式走。”我们绕着圈走,希美则是倚在石灯上看着。“希美,你不走吗?”

  我邀她一起走。“不了。”她仍靠着石灯,双手交抱胸前说:“我不想长寿。”

  我惊讶地回头,觉得希美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层无奈的阴影。她有时会出现这种眼神,藏着可以读解为哀伤、愤怒、痛苦等忧悒的眼神。看到这种眼神,我总会心头一紧。这个人似乎做好某种心理准备了。我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但类似濒死动物不抗拒命运而从容接受一般,干脆却凄绝……我觉得那个心理准备也严紧地拉起一条不容任何人侵入的线。

  我们在武藏小金井车站附近、往前原坂途中的咖啡厅吃午餐。我们点了盛在炙热铁板上的意大利面。达也似乎觉得很稀奇而睁大眼睛。分一些给他后,他吃得满嘴都是番茄酱。希美餐后还是喝浓浓的黑咖啡。

  “叶子,你去过深大寺了吧?”快到家时,希美问我。我摇摇头。“你到底在这里住几个月啦?”希美一说,猛地转动方向盘。我和达也的身体都被甩得贴在门边。

  首次到访’深大寺门前绿意盎然,交错的枝桠形成凉爽的树荫,参道上裔麦面店栉比鳞次,大批香客熙来攘往,一派观光胜地风情,活泼的朝气与刚刚那以当地人为主的小金井神社祭典呈明显对比。

  “早知要来这里,在这吃乔麦面就好了。”

  “对不起。”

  “又来了!你老爱道歉。”

  希美在名产店买了乐烧的陶铃送给达也。虽是做成此地名产不倒翁的形状’但脸部画成可爱的现代风。交给达也时’还发出喀啷喀啷的柔和响声。达也很喜欢这个声音吧’摇了好几次,连观看弁财天池中央小岛上晒太阳的大批乌龟看得入迷时,指尖还是持续摇着陶铃。

  我们催着想一直看乌龟的达也继续前进。看到卖团子和草馒头的店,我想起母亲身体硬朗时所辛勤经营的“朝日”。飘散过来的红豆饀甜味让人心酸,于是我快速经过,穿过巍峨的山门进入境内。

  “由起夫好像被你们两个疗愈了。”希美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哪是,是由起夫先生帮助了我们。”

  “才不是。”希美直盯着我。我略微闪避,噤声不语。“你们来了以后,由起夫就变了。你们充实了他空虚的内在。”

  我歪着头,猜不出什么意思。

  希美碰了一下达也的下巴,表示“是因为这孩子吧。”达也吓得身体发抖。

  本堂里面似乎在举行护摩祈愿。焚烧护摩木的火光明亮,诵经声不绝于耳。往来人潮太多,我们只好离开参道。

  希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自己的事。先是简单说明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生活,后来又跟兄弟姊妹分开。她和由起夫先生上同一所国中,由起夫先生当时与祖母相依为命,祖母热衷宗教活动而疏于照顾他。是因为他们都有孤单的成长背景,所以才一直记得对方吗?

  希美说她出生于群马县的前桥市。“朝日”的老顾客中也有从那里来的,我记得是一个土木工程公司的太太,她说她嫁来东京时,很在意自己讲话的腔调而不太敢加入别人的希美和由起夫先生偶尔聊天时,我从没听过他们说过任何一句方言。两人都讲一口极漂亮的标准语,宛如播音员般完美,而且和我所知的老街特有说话方式不同。他们真的是北关东人吗?我心中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希美说,她和由起夫先生只是青梅竹马,两人后来疏远,直到几年前才再次相遇。但我觉得不是这样,希美似乎相当了解由起夫先生,不然怎么会说“你们来了以后,由起夫就变了。”

  旁边的达也再次摇起陶铃。因为拿到眼前摇动的关系,变得有点斗鸡眼。

  老师和由起夫先生如期结束愉快的筑波万博之旅。

  达也不怎么喜欢昂贵的三轮车,却很喜欢陶铃,经常摇着它。第一次见他如此执著。我帮他把陶铃系在背包上,就是上亲子教室时使用的书包。

  亲子教室的内容有亲子游戏、家长的团体工作、个别谘商等。达也不会主动加入游戏圈,但会注视其他儿童的行为,理解游戏规则,当保育员叫到他,他才会行动。变得能够注意周遭世界,或许该感谢难波老师。

  尽管早预料到我在这里也是孤单一人。明明不是亲子却来上亲子教室,真是再可笑不过了。在这里,专家会彻底观察,对孩子的状态有全面把握后,便会指导我们如何尽早进行适当的保育或疗育。这对达也而言或许很不错,但我的压力好大。

  加上由起夫先生总是挂心,经常问我:“怎么样?”让人无法忽略,毕竟拜托他“代为当达也的爸爸”的人是我。

  我跟希美抱怨,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依靠。我拿出最近每晚都在做的手指编织用毛线,坐在饭厅的椅子上开始编织,希美以大感稀奇的眼神看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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