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里?”
我的情报机构总部。摄政公园附近的建筑物。环球出口公司。他说出来了吗?
没有,他什么也没有说,哪怕这些词句已经在他头脑里清晰地显示出来,几乎呼之
欲出了。
夏天的青绿树叶;夏天来了;轻松愉快的生活;夏天最后的玫瑰;风和日丽的
小阳春……
毒蛇在抽打他的头脑,然后是那些词句:邦德的声音高声说道——“没有囚犯。
我不知道什么囚……”
冰层在他四周裂开了,火红滚烫的、眩目的液体,然后,他的身体又有了感觉
:极度的痛苦。拉出冰水了。晃来晃去,湿淋淋的,大口喘着气。他身体的每一寸
地方都被撕成了一片片。头脑里终于弄明白了痛苦的真正来源。寒冷。彻骨严寒。
慢慢地冻死。
阳光使他眼花缭乱。邦德热得汗如雨下,汗水流下他的额头,流进了他的眼睛。
他张不开眼睛了,他明白,自己一定喝醉了。酩酊大醉。怎么会酩酊大醉呢?一文
钱大醉,两文钱烂醉。失去了平衡。笑声:邦德的笑声。平时他不轻易喝醉,但这
次不同。醉得像……醉得像在……在什么日子?像在七月四日一样?至少醉得高兴。
让人们从我身边走过去吧。神志不清……无忧无虑……一片黑暗。天哪,他要昏过
去了。要呕吐了。不,他非常舒畅,不想呕吐。幸福……非常快乐……黑暗又涌过
来了,把他包围了。在黑夜吞没他以前,再让他尝尝真正的滋味。彻骨严寒。
“詹姆斯……詹姆斯。”声音很熟悉。很远很远,从另一个星球上传来。
“詹姆斯……”一个女人的声音。
于是他认出了这个声音。
温暖。他躺着,身上是暖和的。一张床?这是一张床?
邦德想动一动,那声音又在重复他的名字。是的,他被裹在毯子里,躺在一张
床上。屋里很暖和。
“詹姆斯。”
邦德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眼皮被刺痛了。然后他缓慢地动了动,因为每
一个动作都很疼痛。最后,他的头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去。他的眼睛费了几秒钟才看
得清楚东西。
“噢,詹姆斯,你没事了。他们给你作了人工呼吸了。我已经按了铃。
他们说你一醒来就马上叫人来。”这间屋子跟医院病房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没
有窗子。里夫克·英格伯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她的两条腿都打了石膏,用牵引器吊
了起来。她容光焕发,满脸高兴的神情。
接着,噩梦回来了,邦德想起了他的经历。他闭上眼睛,眼前只有那块黑暗寒
冷的冰水的圆眼睛。他动了一下手腕,又一次感觉到深深卡进肉里的钢制手铐所造
成的疼痛。
“里夫克,”他勉强说道,但是还有一些魔鬼在困扰着他的头脑。他是不是告
诉了他们?他对他们讲了什么?他记得那些问题,但是记不得自己的回答。他的脑
海里掠过一片夏天的风景——青草、干草、橡树、远方蜜蜂的嗡嗡声。
“喝吧,邦德先生。”他以前没见过这个姑娘,但是她穿的是一套整整齐齐的
护士服,正把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送到他的唇边。“牛肉茶。是热的,但是你必须
喝热的。你会好起来的。现在,什么也不用发愁了。”
邦德斜靠在枕头上,他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喝下第一口牛肉茶,就使他回
到了许多年以前。牛肉茶的味道使他回忆起遥远的过去——就像一支乐曲勾起久已
遗忘的记忆一样。
邦德想起了久已遗忘的童年:学校隔离病房里的洁净气味,家乡在冬天里发生
的几次流行性感冒。
他又喝了几口,觉得热气弥漫到了他的胃里。体内热了起来,恐怖感也回来了
:那座冰下地牢,他被浸进冰水里时那冻彻骨髓的寒冷。
他讲出来了吗?邦德绞尽脑汁,也记不起了。在一幅幅残酷的邪恶的拷问场面
中间,他一点儿也想不起在他和拷问者之间所发生的其他事情了。
他苦恼地看了里夫克一眼。她正在注视着他,眼光温柔而亲切,就像那个清晨,
在滑雪坡上发生爆炸以前。
她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但邦德很容易地看出,她正在说,“詹姆斯,我爱你。”
他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这时,护士把盛牛肉茶的杯子斜了过来,好让他再喝一
些。
他还活着。里夫克在这里。只要他还活着,就有机会制止国社党行动军,把他
们的元首和他的“新世界”从地图上清扫掉。
16同谋犯
喝完牛肉茶,打了一针以后,护士提到冻伤。“不要紧的,”她说道,“过几
个小时你就会没事了。”
邦德朝里夫克看看,想说点什么,但是一会儿就睡着了,后来,他不明白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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