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邦德在做梦。这是他常做的梦:阳光,沙滩。这地方他太熟悉了,那
是勒瓦雅—勒—欧的海边。它仍然是昔日的五英里长的散步场所,但却不是它后来
变成的那个俗里俗气的旅游团光顾的热闹场所。在邦德的梦境里,生命和时间都静
止不动了。这就是他回忆中童年和少年时代度过的地方。
乐队在演奏。一串红、香雪球和半边莲组成的三色花坛正繁花似锦,欣欣向荣。
天气很暖和,他觉得很幸福。
每当他觉得幸福的时候,就常做这个梦。那天晚上老天确实给他带来了幸福。
邦德和保拉两人一同逃出了柯尼亚·莫索洛夫的掌握,来到了赫尔辛基,而在这里
——是的,一切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美好。保拉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睡
衣,模样儿妙得难以形容,她的身体娇艳红润,散发出邦德记忆中最迷人的香气。
邦德在洗澡前,给伦敦去了一个电话——这个号码是专门记录M 发出的录音信
息的。如果对于他在萨拉那里从绅宝汽车上发出的密码情报有什么新的指示,他现
在就能收到它了。
果然,电话里传来了M 的声音:一个短短的用暗语说出的口信,几乎可以说是
在夸奖邦德,同时确认保拉是为“苏坡”工作的。现在,邦德想道,再不会有什么
出乎意外的事了。保拉采取了主动,她和他作爱,就像餐前的开胃小吃一样,然后,
他们小憩片刻,保拉笑着谈起他们遇到的灾难,邦德于是在保拉停下的地方接着干
了起来。
现在,一切都平静、安全和温暖了。温暖,只是在他的脖子上,在耳朵背后,
还有一块冰冷的地方。邦德半醒半睡地,用手去拂掉那块冰冷的东西。
他的手碰到了一件坚硬的、仿佛不太愉快的东西。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
感觉到了有件冰凉的东西紧紧压在他的脖子上。勒瓦雅—勒—欧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代它的是严酷的现实。
“安安静静地坐起来,邦德先生。”
邦德转过头,看见柯尼亚·莫索洛夫正从他身边退开。一支沉重的斯坦金手枪
——由于枪筒上的消音装置而显得更加笨重——正隔着一段距离,指着邦德的咽喉。
“怎么……?”邦德说,然后他想到保拉,转过身去看见她还在他身边熟睡着。
莫索洛夫笑了——吃吃地笑了。有点不符合他的性格,不过,柯尼亚本来就是
个有许多副不同面孔的人。“别为保拉担心。”他放低声音,亲密地说,“你们两
人一定都很疲倦了。我设法撬开了锁,给她注射了小小一针,又在屋里走来走去,
竟然都没有惊醒你们两个。”
邦德默默无声地咒骂着。这实在不像他的为人,竟会放松警惕,呼呼大睡。别
的措施也倒是都采取了。他甚至于想起,他们一进屋子就用探测仪检查过有没有窃
听装置。
“你打了什么针?”他尽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她会平静地睡上六、七个小时。足够干我们要干的事情了。”
“你要干什么?”
莫索洛夫手上的斯坦金手枪动了一下。“穿上衣服。有件工作我得亲自把它做
完。然后我们要作一次小小的旅行。我甚至给你准备好了一份崭新的护照——只是
为了保险。我们坐汽车离开赫尔辛基,然后乘直升飞机,再以后,会有架喷气式飞
机等着我们。等到保拉能够通知任何人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邦德耸了耸肩。他实在没什么可以做的,不过他的手还是悄悄伸向枕头,他在
最后入睡时把P7 型手枪放在了枕头底下。柯尼亚·莫索洛夫把手伸进敞开的棉夹
克衫,让邦德瞧了瞧插在他的腰带上的P7 型手枪。“我想这样要安全些——对于
我来说。”
邦德把双脚放到地板上。他抬起头瞧着那个俄国人。“你是个不肯轻易放弃的
人,是吗,莫索洛夫?”
“我的前途全靠把你带回去了。”
“看来是不论死活。”邦德站了起来。
“最好是活的。就这方面说,边境上的事件特别让人操心。不过,现在我可以
完成已经开始的任务了。”
“我实在不懂。”邦德开始向椅子走去,椅子上有他几件摺好的衣服。
“你的人过去几年里随时都可以抓住我。为什么一定要现在?”
“穿上衣服。”
邦德开始照着做,但却继续说话。“告诉我为什么,柯尼亚。告诉我为什么要
现在抓?”
“因为时机成熟了。莫斯科多少年来一直想抓你。有一个时期,他们只想要死
的,只要死的。现在情况变了。我很高兴你活下来了。我承认,让我们的部队向你
开火是判断错误——你知道,那是一时头脑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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