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日本祭典中不可缺少的法器,此处借以比喻特别重要之物。
露西亚靠到爷爷脚边。
“玲子和昭君真是太可怜了,当然,被留下来的你也一样。
虽说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但一过十七八岁,父母能为孩子做的事情也有限了。就算他们两人还在世,能帮你做的事也不多了。父母早亡的确是人生的不幸,用个成语来说可谓是艰难困苦吧。但苦难带来的也是一种考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闯过去了你就是强者,闯不过去你就垮了。就拿老朽来说吧,当年我照料我老爸时才十一岁,十一岁的小家伙,还要服侍家人,非常艰难。但反过来,因为我没有选择,迅速地被逼成了一个大人。哎,性格也跟着变别扭了。”
爷爷用他的大手掌轻轻拍了下露西亚的头。
“你的性格一点都不别扭啊。从今以后,永远不要被不幸给拖着走,要站直了,向前看。悲伤的时候可以号啕大哭,懊恼的时候可以咬牙切齿,但不可以把自己的不幸与周围的环境当做借口。决不能停止前进,决不能逃避阻挡在你前面的困难。越想逃避,越觉得害怕。你妈妈决不是一个会逃避困难的人,你是你妈妈生的,你也一定办得到。所以,要加油,不能输给不幸,不能输给世间的恶意,要把这些东西通通弹回去。哈哈,我教给你一个好东西,可以战胜世界上任何人,战胜任何困难的独一无二的方法,你们知道吗?”
露西亚摇了摇头。要是爷爷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不到胜利决不放弃。哎呀,遥你可不要那副表情,我可不是在开玩笑。一般的事情,只要坚持战斗就能赢得胜利。
就算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只要再站起来,就一定会胜利。哎,不到胜利决不能输。输的时候,就是停止战斗的时候,想要停止战斗的时候,就是输给自己的时候。当战斗遇到不顺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在和软弱的自己战斗。所以,一定要战斗,一定要一次次再站起来。但是,露西亚啊,如果你觉得怎么、怎么也忍受不下去了……你就回来,这里有老朽在,有遥在,有新的爸爸妈妈在。”
爷爷轻轻抚摸着露西亚的头。
露西亚低着头。
之后,爷爷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了句“我的活儿还没做完呢”,就消失在了隔壁的工作室里。虽然他口中叨念着“终极版的零战①发售了啊”,但也逃不过我的眼睛,爷爷一定是不好意思了。刚才被教育的人仍旧低着头,我也无法假装偷看她的脸。而且事实上,我同样从爷爷的话中受益匪浅,现在也不想和露西亚对视。
①零式舰载战斗机,日本旧海军的主力舰载战斗机。
家长指导孩子的将来是理所当然——话虽如此,但真的是理所当然吗?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呢?爸爸和爷爷的性格南辕北辙,说话方式也好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好,差别大得让人怀疑他们是否是父子,但在对待露西亚这件事上,他们的想法是相同的,希望我和露西亚幸福,会好好地保护好我们两个人。露西亚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我刚想这么说,却又犹豫了。和爷爷一样,我们俩之间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特别是两人的眼睛都湿润润的时候。于是,我想到了玩我们常玩的游戏来转换心情,虽然最近觉得这是个很幼稚的游戏,但露西亚明白我的心情,立刻回答道“好”。
之后,我们就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
——!
睡梦中的我突然觉得鼻子刺痛,惊醒过来。
宛如黏膜被针扎的剧痛。
睁开眼睛,眼球又宛如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般。
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这次吸人的空气又刺穿了我的喉咙。我被呛得难以忍受,足足噎了四下,立刻用枕头盖住鼻子和嘴巴。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恍恍惚惚地摸索着。屋子映照在月光下,四处都飘浮着雾霭。
不,不是雾也不是霭——
是烟。
失火了?
怎么会!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
房间里黑烟蔓延。
好热,好像被关进了桑拿房。
灼热的空气炙烤着我露在外面的皮肤。
眼睛表面像被涂上了芥末,痛得我泪流不止。
我在惊慌中又被烟呛了几下,不是纸和木头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燃烧塑料和化学制品的刺鼻味道。我掩着口鼻藏到床下,匍匐着身体,脸颊紧贴地板,呼吸了一口气。鼻黏膜仍旧刺痛,但这里空气的污染程度毕竟是轻了一些。
—一果然是失火了。
—一怎么办?
——快逃!
在我混乱的大脑中,警报尖锐地响了起来。我爬向房门,把手伸向门把手,但是够不着。手再往上伸,脸也得跟着往上抬,又得被呛到。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拼命地伸手去抓,碰到了!——我正这样想着的瞬间,手指就被弹了回来。
简直就像触到了沸腾的水壶,接着我的耳朵碰到了房门的表面,房门倒没那么热,还不至于把人灼伤。透过房门可以听见走廊哩的声音,是风,风的声音由对面传来,我已没工夫考虑这是什么风了,用袖子盖住手掌再一次去抓门把手。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中山七里译者:谢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