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波兰国内就弥漫着不安的气氛。二〇〇三年及二〇〇四年被盖达组织干部指名为攻击目标,二〇〇七年起派遣支持部队进驻阿富汗后,波兰军队就遭武装势力锁定为攻击对象了。去年,柏林警方从可疑入境者身上查扣到与盖达组织有关的文件,里面竟包含了对首都华沙进行恐怖活动的计划书。
然后是今年,恶梦成真。
四月发生了总统专机坠机事故。虽然并无犯罪声明,但波兰国家警察怀疑是盖达组织所为。这是解析坠机现场找到的黑盒子后终于得到的假设之一,于是国家警察向中央法科学研究所请求协助,急于锁定犯人。
然而就在这场空难后,华沙市区恐怖活动频仍。
第一起事件发生于五月,地点是旧城区的市场广场。当天是星期假日,购物人潮相当多,一辆停于广场停车场的车子爆炸,造成附近市民八人死亡、二十人重伤。
第二起事件发生于七月,地点是圣约翰大教堂。教堂里的管风琴被安装炸弹,正午钟声一响即刻爆炸,参加弥撒的一百二十名教徒中,十三人不幸罹难。
这届肖邦钢琴大赛就是在这种情势下举行的。不要命也该有个分寸,若是不要命到造成不特定多数的人命在旦夕,这种蛮干的行径都可以算是犯罪了。
「这么一来不等于在说,请到会场来安装炸弹吗?」
不由得扯开嗓门时,有人打开办公室的门。
「主任警部,一早就在发牢骚啊?」
进来的是皮奥特刑警。皮奥特是原本的下属,差不多半年没见了。
「什么风把你吹来?已经对新单位不耐烦了吗?」
「才不,我们那个单位可刺激得很,哪里会烦,每天都像被迫跟女神卡卡面对面那么惊悚呢。」
不知女神卡卡是何方神圣,但一一问清楚又嫌麻烦,因此鼻子哼一声便结束话题。反正皮奥特说话就是这个调调,听在温伯格耳里,意思是说目前的单位宛如处在战争状态。
史坦尼斯劳·皮奥特因一纸突来的人事令被调到反恐特别应变中心,就是在旧城区的市场广场事件之后。虽然明白这是必须设置应变中心的重大事件,但能干的下属被拔走,还是叫人心痛。证据就是这半年来眼睁睁看着刑事课的拘捕率每况愈下。
「你这个混得好到爆的家伙,回老巢来干嘛?」
「我刚去了法科学研究所。啊,请杯咖啡吧。」
皮奥特熟门熟路地径自到办公室里边拿出自己专用的马克杯。温伯格放任他去。放任他,他就会主动说出该说的话了。
「最近恐怖攻击事件接二连三啊……」
来了,还真快。
「和之前那个总统专机空难有关喔。」
「喔,总算有眉目了吗?」
「在空难现场找到一部分装置,和在华沙市内使用的爆破装置非常相似。法科学研究所断定,同一人所为的可能性高达九成。」
「同一人?」
「没错,大概隶属盖达组织吧,但就他一个人干喔。犯罪手法以及用于装置上的零件全都一模一样。一个疯狂炸弹客就把华沙市区和市民搞得他妈的鸡飞狗跳了。」
皮奥特啐道。这人菜虽菜,当初被选去应变中心时,自己之所以没半句怨言,就是了解他这个人了解到骨子里去了。
恐怖分子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目前,美军正在巴基斯坦北部与塔利班交战中,而盖达组织则跳出来逼迫出兵充当支持部队的波兰军队撤兵。他们之所以在本国首都进行集中式的攻击,目的全都是为了这个。这么一来,因出兵导致国内兵力不足的军队,势必为了保卫华沙而不得不回防,另一方面,当然,破坏工作本身就是对全世界的示威行动了。
「因为卡辛斯基总统对消灭恐怖分子特别努力啊。这点他和美国总统意见一致,就成了反盖达组织的急先锋,那么会被当成标靶也就理所当然了。」
「不只卡辛斯基,反抗无端的暴力行为,正是波兰人的民族性,所以希特勒才会这么讨厌我们。」
愈被攻击和镇压,就愈是卯起来抗争到底,这是自古以来的民族性。或许波兰人是全世界最顽强的民族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刚刚说的炸弹制造方法和使用的零件,都是凭指纹之类推断来的,法科学研究所把那个资料照会FBI了,结果……正中红心。」
「意思是说,是已经列入名单的恐怖分子干的?」
「没错,好像是个在FBI里和麦克·杰克森一样有名的家伙,听说去年伦敦多起恐怖攻击中,他也掺了一咖。」
「那家伙……来头大吗?」
「管他来头大还小,说到底就只是个人啊。」
皮奥特一口气喝光杯里的咖啡。
「你算算看,那家伙制造的炸弹害死了多少人?从已经确定的总统专机空难算起,已经夺走一百一十七条人命了。这数字太可怕了。我们国家废除死刑这件事,再没有比现在更令人遗憾的,如果可行的话,逮到他后,真该送到美国或白俄罗斯去受审才对。」
没有激动,也没有感叹,宛如聊天般的平稳语气。
但是,正因为如此,才彷佛清楚看见闷烧在这人胸中的火焰。虽然,他做出的判断有时会让人感到冷酷无情,但他比任何人都对犯罪者深恶痛绝,追捕犯人时的执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中山七里译者:林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