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旭和瓜婶怎么会冒这么大险参与杀人?曹飞鹏又不是什么大财主,难道能许给他们什么天大的好处?”
“参与也要看怎么参与。如果警察问起来,张旭大不了就说是从曹飞鹏家买了瓶白酒,送给赖夏生喝罢了,只要曹飞鹏尸体处理得好,瓜婶谎撒得好,根本就能把这件事掩盖成是意外死亡。就算是被查出来,张旭大可以把所有事情推到曹飞鹏头上,瓜婶也可以推说自己是记错了赖夏生来借钱的时间。毕竟死无对证嘛。”白胖子说着说着就振振有词了。
“可是曹飞鹏并没有做到完全的毁尸灭迹。他要真想设这么一个局,为什么不把毒药丢掉?那么一小包东西,冲厕所里是分分钟的事吧?”
白胖子哑然,终于领教到李出阳的难搞,再分析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于是干脆闭嘴不语,等开饭。李出阳自己却并没什么高见,脑子里好像被撒了把跳跳糖,脑神经跟开锅似的乱蹦,边琢磨边溜溜达达走出了院子。白胖子在院里又抽了一根烟,看见三个民警押着垂头丧气的曹飞鹏走了出来,想必是要带回派出所审查了。小民警抛给迎面过来的李出阳一个胜利的飞眼,就差敲锣打鼓高奏凯歌了。李出阳问他们要干什么,小民警说:“把人带走啊,嫌疑人老放在被害人家里算怎么回事?”
“你们先不要带他走,有点儿事我还要跟你师傅说。”李出阳扭脸去看老民警,挺恭敬地等他发话。
小民警刚要不忿地问什么,老民警善于察言观色,看出李出阳是有料要爆,忙问:“怎么,你又找到什么证据了?”
“对,我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也知道,要不然干吗要带他走呢。”小民警飞快作答。
“你知道?”李出阳轻轻一笑,“他确实是下了毒,但你知道他的作案细节和作案过程了吗?那么多证人的证词,你都糅得进去吗?现在村里兴许还留有证据,你们这么着急就走,耽搁了还能保证以后能找到吗?”
李出阳问得慢条斯理深入浅出,三位民警好容易跟上节奏,却发现已经被他带进一片逻辑的迷雾,身边各种证词无从拼凑,唯一一个寄托着破案希望的嫌疑人也还没通过技术手段的验证。况且这嫌疑人仍对罪名矢口否认,假设万一他销毁证据得当,那么这局面恐怕就要尴尬到底了。
老民警把李出阳叫到一旁,问他能够协助提供什么情况。李出阳说:“您这样吧,让村干部帮我把今天提供情况以及作证的人都叫来,我需要逐个对他们的说法进行验证。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话,串到最后,凶手自己就会认罪。”
老民警面露难色,“让证人当着嫌疑人的面儿对证词?这不太符合规矩啊。”
另外两个民警都挺别扭地看着李出阳,都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奇闻密谋的集大成者,致力于把整个警情搞得怪诞起来。
李出阳把嘴贴近老民警耳朵,声音小而有力:“不符合规矩又怎样?难道这些人背后的故事就合规矩了?您不想听听?”
老民警被他说得心潮澎湃,马上点头称是,“那好,你列个名单给我,我这就让他们去找人!”
老民警一开口大家都很有行动力,不出半个小时,赖家五口人、昨天下午赖小民的牌友、丁惊宇、秃子、瓜婶、张旭、徐六叔以及三位民警和曹飞鹏都围坐在了小院儿里,当然还有不少慕名而来听故事的老街坊。知道的是老赖家在破案,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办流水席呢。出阳对这些并不忌讳,不清场不轰人,院门大敞,一副来去自由之势,冲所有人不卑不亢地说开场白:
“我把大家叫来是想说说今天赖夏生死在藤蔓山的事。这件案子从发案到现在已经一个下午了,你们每个人都跟我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但至于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有你们自己知道。现在我也有了我自己的分辨,拿出来跟各位分享。如果我说得不合理,或者说证据找得有漏洞,也请你们随意指正。”
所有人都不言语,有的抻脖子有的缩脑袋,好像李出阳在让他们调试颈椎。
“这个案子最开始让我觉得诡异的地方是为什么有两个目击者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都看见了死者。一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经过走访之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些细节,慢慢也终于解开了这个问题。”李出阳眼睛瞟向秃子和瓜婶,在他的带动下,大家全向这俩人看去,就跟这俩人有奸情似的。
“首先值得注意的是,秃大叔和瓜婶两人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证词。当时是秃大叔先来的,告诉我自己六点多钟在村西头见到了准备去打篮球的赖夏生。秃大叔,你能再跟我说一遍,当时遇见赖夏生的经过吗?”
秃子有点儿抗拒,但还是小声应了句:“就是我问他干吗去,他说心里闷得慌,去篮球场拍拍篮球。”
李出阳笑了,“很好,两人只有两句对话,但是信息量却相当大。赖夏生跟秃大叔传递了两点内容,第一,心里闷得慌,有事。第二,他要去一个明确的地点,篮球场。秃大叔,你自己家出门就是篮球场,他一定是看到了当时正在篮球场上独自一人打篮球的张旭吧?按照你的分析,赖夏生昨晚失踪,尸体今天中午在西边的藤蔓山上被发现,很多人还传是他喝酒睡着了把自己烧死了,那他肯定就是昨晚上就去藤蔓山上,至少是去了村西头,所以你编个像模像样的证词绝对能以假乱真。如果你不是为了悬赏,那应该就是想找张旭的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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