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山充满信心的话鼓起了宫子的勇气。告辞回来后,丸山的风貌、说话的特征等全部留在记忆之中。把情形告诉了丈夫,但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是一心一意构想着要重新创作的小说。
在写作之中,给丸山寄过两次信,报告并请求指导。丸山也回了简短,但洋溢着真诚的鼓励信。宫子的心充满了创作的喜悦,在丸山的鼓励下,顺利地执笔。大约一周之间完成了八十张稿纸的小说,连忙交给丸山。
交出原稿后第二天,收到丸山的信,说他已经读过,认为是一篇佳作,详细的批评待改天见面再说,过后就要介绍给编辑。信中又说,以前所写的作品之中,如果有自认为与现在这篇创作同样好的作品,也请寄来。宫子花了两天时间,从旧作中挑出三篇自认为满意的作品寄出去。这三篇之中,有一篇后来闹出了风波,题名是「爬虫」。这是描写森林中爬虫类的性生活,以日光下的性欲为主题的奇异的中篇。年轻男女在观察爬虫类的生活时,不知不觉以为自己和爬虫类同样带着坚硬的壳,以奇异的形式描写他们的恋爱。孤独的,以硬壳罩着身体的悲哀,在清亮的光天化日之下,原原本本表现出来。
丸山可能忙于写作吧,对于这三篇小说只寄来一封表示已收到的信而已。宫子等待着他要详细批评的日子来临。在等待之间,把丸山的作品全部买来,抱着虔诚的心阅读。她因此而了解这位作者的伟大和坚强,而且更加的喜欢和尊敬。她以这种毫不伪饰的心情写了两三次信,寄给丸山。不过,她自己检讨,相信那绝不是和恋爱相同的心情,因此,信中丝毫没有这一类的含意。
丸山所执笔,同时表示要介绍宫子的创作那份第一流杂志,是在每月十九日发行。十九日早上的报纸就刊出很大的广告,宫子每月愉快地对此抱着期待。
到了十九日早上,不在意地翻开报纸广告版时,宫子大吃一瑰,接着,立刻陷入深刻的、无法言喻的感动之中。她看到的是大大的两个字「爬虫」这标题,而作者的名字是丸山莠。在标题下面,批注般地说,本篇是丸山莠的最新力作,是他的新尝试。宫子立刻跑出去买这本杂志。等不及回到家里,在路上就翻开来。宫子不由得站住了。毫无疑问的,那是她的创作,一字不差。然而,作者的名字是丸山莠。
剎那间,宫子内心充满了疑惑和愤怒。然后变成轻蔑,再变成绝望。这是没有分辩的余地,确确实实是剽窃。但她无法举出任何证人或证据,证明是她的作品。连丈夫也隐瞒着,自己悄悄的奋斗,没有一个人知道。如果丸山莠坚持强调是他的作品,也奈何他不得。
宫子敬爱丸山莠,因此,她的愤怒和绝望更大。她想,即使我再提出风格相同的作品,也会被认为是模仿丸山吧。宫子终生的希望、志愿、苦心全部泡汤了。
宫子试着告诉丈夫,但丈夫的话更坚定了宫子的想法。
「这是妳写的作品?妳自从和丸山先生见面后,和绫子同样变成神经衰弱了。我想妳该去找大心先生,这次不是诊察绫子,而是诊察妳。」
丈夫的话使宫子明白自己愈来愈孤独。
不过,在这幽暗之中出现了一线光明,那就是大心先生的名字。
宫子拿着杂志,埋首阅读自己的创作。于是,不知不觉间对丸山的愤怒渐渐消失,只剩下对「爬虫」问世的喜悦而已。「爬虫」是能够单独起步的作品,离开作者,离开丸山莠的名字,能够单独在这世界起步的作品。宫子对于自己的作品遗忘了她,单独起步,感到欣慰。她生平第一次,如同信任孩子那样,产生了信任自己的作品的心情。而且被艺术的不可思议所打动。
再度激起宫子愤怒的是,丸山突然寄来三百七十圆。没有注明是否稿费,没有只字词组,只是三百七十圆而已。
宫子拿着这笔钱,因愤怒而发抖,恨不得立刻把这些钱当面丢还给丸山。尤其丸山对准宫子他们的经济困难而寄钱的这份卑鄙,更让人气愤。
【囹圄】
对丸山莠寄来的三百七十圆银行支票感到高兴的是丈夫。
「这些钱非退还不可,再穷也不能收下这些钱,我现在只是在考虑退还的方法而已。」
宫子说。她把自己的决心告诉丈夫,丈夫默默听着。
翌日,宫子在考虑中度过。她知道要退还就得在这两三天之内,拖延太久会发生问题。当她有事出去再回来时,支票不见了。宫子直觉地知道是丈夫拿出去兑换了现金。这笔钱非退不可,怎么办?宫子内心张惶失措。
到了傍晚,丈夫醉醺醺的回来。
「宫子,妳的钱我决定收下来。那么,妳的烦恼等于我替妳解决了。喏,这里有三百五十圆,另外二十圆我花掉了。其余的这些钱我不交给妳。」
丈夫说着,把让宫子看了一眼的钱重新收藏起来。宫子怒目瞪视着丈夫,接着,眼光转为柔和。「好吧,那么今夜干脆再喝个痛快,我现在就去买酒。」她说着,走出家里。
宫子买了一些酒,然后进入药房说:
「请给我一瓶甲醇。」
「要甲醇做什么?」
宫子内心一惊,回答说:
「要扑灭小虫和酒精灯之用。」
药房店员马上进入里面拿了一瓶出来。宫子付钱后就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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