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过,当然还因他本人悔改的程度、是否有前科、杀人的动机,以及当时的情况等,刑罚的量定也不同。日本的法律条文尽量简洁,都贵在含有言外之意。」
田沼律师虽然这样回答,内心都猜想不出这位青年究竟要说什么?
──他是想引我注意他的妻子因嫉妒而杀死他的情妇这件可怕的杀人案吗?
──他是想重新揭开尚未痊愈的伤口吗?
这件杀人案重新钻入田沼律师的脑中,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今野晴之是这件案子的可怜的牺牲者之一。
田沼律师不禁陷入过往的回忆中──
今野夫妇搬到这附近来,是在两年前的时候。
不知是否由于租赁狭窄的二楼房间,而现在生活改善,拥有新房子的关系,年轻的今野太太纯子看起来十分幸福愉快的样子。
「最近搬来的今野先生的太太长得真漂亮,很讨人喜欢。」
听到老妻这么说,田沼律师不觉笑了。
「那是一定的,职业上的关系,审美观当然发达。要是画家的太太像妳这么发福,怎么会产生艺术上的灵感?」
田沼律师虽然这么说,但他也似乎发生了某种感情,每次这位年轻的少妇来玩,律师都特别的留意她的举止。
才二十岁出头的今野太太纯子是像水晶一样纯洁的人,据说在女校念书时被称为法国娃娃,一对又大又黑的眼睛活像吉普赛女郎一般热情奔放。不过,她那钩形的罗马鼻却呈现出冰冷和毅力。可能是父亲和母亲双方全然不同的血液在她的体内相克吧,律师想。多年的法庭生活,使他养成了观察人相的习惯。
可能由于渐渐出名的缘故,到今野家走动的人渐渐增加。其中有一位年轻的女客,每天必来,而且在画室逗留好几个钟头。
「听说她是模特儿,所以每天来,一来就好几个钟头。」最初田沼律师是听老妻这样说,但渐渐的,语气发生了变化。
「听说,她是今野太太的朋友,是她介绍他们认识的。她叫做加藤庆子。」
「只是这样而已?」田沼律师觉得似乎有弦外之音,因而问道:
「好像不是这样而已。因为每天脱光了衣服,和年轻男人单独在一起呢。」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那是为了作画,况且都市生活的好处,是在彼此不干涉别人的生活。」
「是吗?可是,一旦把朋友介绍给对方,并且促成他们结婚以后,再想把对方这男人抢回来,未免不应该吧?如果是东西而不是人,也许还说得过去。」
「即使东西也不能这样做,这和小孩子把糖果送给别人,看到对方吃得很可口的样子就想抢回来的心理一样。」
田沼律师似乎已在心中默认了老妻的话。诸如此类的消息一定是来自纯子本人。显然的,她可能正如律师以前所猜想的,有着十分优秀的计算头脑,兜町的外务员似乎也时常到他们家走动。由于这样,老妻最近开始和纯子一起在买股票了。
就在第二天星期日早上,田沼律师看见了那女人加藤庆子。她是个高大、性感的女人,她的穿著和体态都缺少高尚,不知怎么,看起来有些落寞、怕生的感觉。
这女人就是她吧?田沼律师想。一眼看上去比纯子逊色得多,不过,男女的关系是很微妙的,自有第三者无法了解的地方。
不过,也许这是这个女人最后一次到今野家来访。这天晚上,老妻问他:
「你看到那女人没有?」
「看到了。」
「你觉得如何?根本比不上今野太太吧?把那么漂亮的太太冷落在一边,迷上这样的女人,我真不懂男人的心理。」
「是吗?」律师感叹般地回答,「不能只责怪今野君,这样的女人有时候也是有。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吸引力,不过一旦发生关系,男人就深深被吸住,永远离不开她。这样的女人不能说没有。」
律师的口吻彷佛在追忆本身的往事,但他的老妻好像没有发现。
「不过,大概已经没有问题了,因为据说这女人回她的故乡去了。」
「是吗?我倒觉得有些怀疑。」
「真的吗?」
老妻似乎也对这事感到怀疑的样子。
大约半年后,杀人案就发生了。纯子到庆子的单身公寓去拜访她,而以现场的锥子刺入庆子的心脏,杀死了她。公寓其他的人都尚未发现以前,纯子就到警察局自首了。
由于是新进画家因爱情纠纷而引起的悲剧,因此一时轰动了社会。
正如田沼律师的猜想,表示要结束关系回故乡,只是借口而已。庆子在高田马场附近租了一间公寓,继续和今野保持着关系。
纯子与庆子原来是学生时代最要好的知己,庆子先结婚,嫁给一位海军军官。其后她才把纯子介绍给丈夫的远亲今野晴之,促使他们结婚。
「我想他不会成为什么太了不起的人,不过,据说在插图方面还有些才能,所以将来会成名也说不定。」
据说,庆子在介绍时这样告诉纯子。她的口气彷佛是在夸耀自己所选择的丈夫比贫穷画家优越。
然而,没有多久,庆子的丈夫在南海的上空遇难,而今野晴之的才能于战后终于得到了发挥的机会。
于是,军人遗属庆子陷入了焦虑之中,为前途感到烦恼不安。今野晴之曾经向她求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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