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出是单间啦?这叫住宅兼事务所,我一般不会以事务所的名义请客上门。”
“你跟自由撰稿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拥有一些不定期的有名的客户。”
“例如《新周刊》的丹文社之类?”
我胡乱地瞎猜。
“我不替丹文社做事,现在最大的客户是你的老搭档。”
市濑故弄玄虚地说。
“立川为什么要雇作家?唉,算了,话说回来,你就为这个跟踪我是吧?”
“是想跟你打招呼。”
她很顽固。
“我再自我介绍几句吧。我主要工作是代人写稿,自己也做一些美食方面的采访,但收入的大部分来自帮助偶像歌星们写些随笔。最近很多年轻女孩自以为能写几笔,所以有的偶像歌星坚持自己写,可实际她们写出来的东西,都不堪入目。于是原稿全部作废,由我重写。出版后一看,连本人也不会察觉有人修改过,因为我擅于写稚嫩得恰到好处的文章。
“恰到好处的稚嫩文章?”
“又有刺儿可挑啦?”
她惬意地笑了。
“我亲手为屋部公司的几个女孩子写了几年的书,由此结缘,被立川雇请。”
她衔着吸管,开始喝果汁。本以为她只是想借此喘口气,谁料她润过嗓子之后不再开口。
“还是闹不懂,立川怎么会是你的客户?他即使为了出随笔要请你,那也应该通过出版社或者屋部公司才对。”
“立川为何私下请我,我不好说,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背景。”
“我的背景你应该清楚,我是立川以前的搭档。5年前的事你可能在电视和杂志上都看到过,我因为对演艺界非常反感而毅然辞职,好在没有文章捏造我和立川不和。当时你还不至于是个走路不稳的小孩吧?”
“对于女性的年龄,你最好嘴下留情,算是我的忠告吧。”
市濑摘下一直戴着的狩猎帽,闻了闻帽子里的味道皱起眉头,似乎对我已无话可说。
“你是有话要问我吧,那就问呗。能说的我全说,如果要进行交易,可以在我说完之后。你先说吧。”
她一再说她不做任何保证,然后打开了话匣子。
“我本想找立川商量工作,约好昨晚见面。到他公寓一看,公司的人通过对讲器说立川病了,谢绝会客。今天一早又去,结果一样。我想起在约定昨晚见面时,他说他第二天上午要去东洋电视,不能跟我谈得太久,因此刚才我潜入东洋电视,去摄影棚一看,立川还是不在。生病就生病吧,可公司的人怎么会在他公寓?如果经理都可以在公寓照料他,那么他应该给我来电话;如果他在住院,那么经理就不应该在他公寓呆一整夜。我无可奈何回到大厅,发现隐退多年的你从里面出来,就算是傻瓜,也能猜到出事了。立川他到底怎么了?”
市濑越说越激动。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已向过去关照过我的立川保证过不告诉任何人。作为男人,要违背诺言……”
“做个交易吧。”
市濑打断我的话,干脆地说。
“我赞成。谁先说?”
“我可以先说,但请记住,你告诉我他的事,最多只会失去男人的信义,如果我找错了人,不仅会丢掉眼前的工作,也会影响到今后的前程。因为事关我的生计,请你绝对不要出卖我。”
“没问题,至少你可以相信我是不敢小瞧女人的,是吧?”
我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如此谈话,双方一般都会闪烁其辞,不了了之。
“立川雇我代笔,他想出自传。”
冷不丁的一句话,令人难以置信。立川想用自己的艺人经历编造一个与实际生活大相径庭的故事?什么婚姻观、金钱观、男女观,一切都是虚假报告,一出自传,就等于全盘否定过去的形象。想到这儿,一切都清楚了。事已至此,他完全有动机留下自传。
“他直接找你的理由是什么?”
“他好像不光要写自传,还想借此揭露一些内幕,是一部连带揭露内幕的自传。所揭内幕与屋部公司有关,因此写作一直是在对公司完全保密的状态下进行。”
揭露内幕?
我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虽然我可以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立川的了解也不比自传少,可现在感觉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立川不喜欢在演出以外引人注目,也不是见义勇为的热血男儿。
“揭露什么?”
“不知道,真的。他说先大致写好自传部分,最后告诉我要揭露的内幕,要求我把内容连接得天衣无缝。他非常害怕公司知道,出版社也没选定。”
“你为什么要接受呢?一个处境不佳的自由撰稿人牵扯进一桩莫名其妙的事件里,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只要他不说,就没人知道。而且,谁又能挡得住金钱的诱惑?加上保密费,他答应给我一笔可观的报酬。处境不佳的自由撰稿人如果有机会赚钱,谁不三呼万岁?找上门来的活儿如果都办不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揽下,如果你按对方吩咐写出来的东西全是捏造,而且会伤害有关的人,你就不感到心痛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新野刚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