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真话,不是冠冕堂皇的大话。因为如果把立川扫地出门,立川死后,公司肯定会被认为明知立川身患癌症却见死不救而名声扫地,桐岛不可能连这一点都预见不到。
“你自己的事怎么样?几天前警察来问过你5年前的那桩麻烦事以及你和立川的关系,我以为是冲着立川失踪一事来的就接待了,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说立川好歹能证明你不在场。”
“是为《新周刊》片仓的事吧。听说后来他去了《追踪者》,就是他独家披露立川和大岛梨子的关系。”
“奇怪的巧合。如果你想把片仓被害跟立川失踪联系在一起,那是徒劳无益的,没有人会为被拍了照而杀人。而且听警察说立川有不在场的证明,在案发前后,他经过自己公寓的大门,防盗监视器把他拍了下来,可能是从你那儿回去的时候。”
桐岛可能是想控制我,如果我胆敢随便透露消息给媒体,他会控告我,这也许就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尽管如此,警察对文娱制作公司好像无所不谈似的,按理他们没必要对桐岛讲立川可以作我不在场证明的事。不过,我也因此获得了有利于我的信息。如果立川从我家出来,在案发前后到达他自己的公寓,乘车用不了10分钟。而且,我所在的公寓比立川的公寓离案发现场更远,那也极有可能成为我不在场的证明。警察为了辨别我不在场证词的真伪,可能找到了立川公寓的录像。他们工作如此细致,足以说明对我的怀疑之深。另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警察认为立川也跟片仓被害有关。
“警察调查你是针对5年前的那则报道呢,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问这些干什么?你自己刚才说立川跟片仓的案子无关,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桐岛盯着戴在手腕上的质朴的巴瑟伦·康士坦丁手表,跟他以前的劳伦克斯·迪托娜表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桐岛注意到我的视线,转过脸来。
“是我不请自来,丝毫没有卖人情的意思。我抽时间来这里,让别人在一旁等着,不为别的,只是想伸手帮帮你。虽说不是我一手把你们‘芹菜果酱’组合培养起来的,但我觉得从一开始我们是并肩走过来的。如今你们俩有了麻烦,如果我对一方漠不关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虽然你现在不是我们公司的演员,可我跟总经理不一样,我不想做只顾生意的人。而且,5年前,我没能帮上你。”
他的确没拉我一把,但那已经成为过去。他当时有可能还对我落井下石了呢!我虽然毫无根据,可心里怀疑谁却是我的自由。
“我没有麻烦,只是偶然有几件事同时在我身边发生而已。”
“明白了,我不想强人所难。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说一声就行。我各方面还是有点面子的,那也是我总是到处对人点头哈腰的原因。”
他最后不无自嘲地说。脸长得像狮子狗的大个子桐岛竟然因此倍受信赖。
为表示尊重,我谢过他。很想问他所说的各方面是否包括三教九流,但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毫无意义的谈话,因此没有开口,反倒想起一个有意思的话题。
“哎,立川去过马来西亚吗?”
“问这干什么?”
“我想起他说过马来西亚是个好地方,就想去看看。”
桐岛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不无炫耀地笑了。
“我自信自己是了解你真正实力的少数几个人之一,你仍旧不擅于即兴表演。如果立川说过,那他一定去过,没必要问,是吗?”
“如果你认为他一定去过,那‘是吗’就可以省掉了。听起来也不舒服”。
“随你怎么说吧。刚才说了要帮助你,这个问题就不瞒你了。1年多以前他因工作关系在那里呆了1周,我也去了。”
“什么工作?”
“在那之前,跟那边电视台合作,制作新人新秀的试听试看节目。我们公司一直都在定期制作,从后台后勤到宣传都有一套班子,节目制作已卓有成效。对方想要我们的技术,我方需要进军亚洲的立足点。当时他们要制作特别节目,想请一位日本明星做嘉宾,所以我跟立川去了,想顺便玩一趟。那边的确有很多好玩的,遗憾的是后来对方国家情况发生了变化,合作伙伴事业受挫。怎么样,有用吗?”
“很有用。至于为什么问这问题,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我没有理由告诉他,主要还是因为缺乏信赖。
桐岛从高凳上下来,把他那厚实的手放在我肩上,仿佛是要表示他会宽宏大量。
“只要有用就好。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如果有事要问,给我打电话。”
桐岛向老板付了一杯乌龙茶的钱。可能他意识到对方是开酒吧的,随口说了一句令人不得不服的话:“对不起,我要开车。”
“那好,再见。”
桐岛见我点头之后,移步走开,但很快又停下,再一次转向我:
“对了,奈津子回来了,在剧场那边做见习制片。”
桐岛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父亲般的面孔看着我。我反盯着他,直勾勾地坚决不移开视线。我关闭心扉,不露出丝毫情感,桐岛见我没有反应,只好一扬手,转身走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新野刚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