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脸挺吓人的。”
“没什么。”
连说出的话也显得气势汹汹。
我得赶快离开这里,离开奈津子,有一件事使我不得不这么做。当时我没有接受奈津子,这次奈津子大概也不会接受我——我可能要告发屋部耕造,现在虽然缺乏确凿的证据,但疑惑很深,我需要从长计议。再多呆一会儿,我担心我会回心转意,现在转身就走再不见面还来得及。
“看到你气色不错,我很高兴。好吧,祝你工作顺利。”
“谢谢,不过,感觉有点像书信用语。”
我微微笑了,笑得无奈而凄惨。我心里也许本来就期待着她的这句话,虽然是男人,我却有些优柔寡断。
“喂,小雄,今天你来这里,本来是打算不见我就回去的,对吧?”
奈津子的眼睛也在问我。我明白她的心思,知道我将被问得哑口无言,于是也不答话,同样用目光反盯着她。
“我不是在责备你,只是觉得5年前的创伤尚未痊愈,我不知道当时你为什么要疏远我。是的,当时最痛苦的是你,所以我别无他求,只要你能轻松一点点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一直期待着,期待着你心灵的创伤早日痊愈。现在虽然那种期待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如果平时有事需要我帮忙的,你随时都可以来。我一点不介意。”
我再次陷入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更让我恼火的是我不会老老实实地点头。
“当时,我也受到了伤害。”
听口气像在开玩笑而不是责怪,不过她也许真的想责备我。
不错,是我伤害了她。
我当时借住在蓼科野岛的家里,奈津子来过几次电话,我一律没接。我想只有这么做才能够紧紧关闭我的心扉。回到东京过了4个月,奈津子又打来电话,7个月以来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当时我的心扉已完全关闭,自以为听到她的声音也不会怎么样。
当时奈津子温柔地打听我的健康状况,她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刹那间我感到被封闭的一切即将喷泻而出,引起我一阵精神混乱。
我大叫一声,要她别再来纠缠,然后挂断了电话,从此奈津子再没跟我联系过。
那以后不到半年,奈津子跟她朋友介绍的一位商店职员结了婚,两人去鹿特丹旅行。如今想来,当时她打电话可能是想找我商量结婚的事。
不管是否告发屋部,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资格见奈津子。
“讨厌,我都做妈妈了,还讲一些女孩子说的话。”
奈津子换了一种心情,语气显得非常活泼。
“对了,我还没祝贺你,恭喜你当妈妈了。”
“谢谢。”奈津子说。
我抓起桌上的账单。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请代我向在托儿所等你回去的小太郎或者小花子问好。”
“他还不会说话。既不是太郎也不是花子,名字读音跟你的一样,但字不同。”
我已经走了几步,听到这话又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她得意洋洋,好像占了很大便宜。我有些不高兴,再次迈开了脚步。
一出店门,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但是我没感觉到冷。我顺着坡路一步一步往下走,离奈津子越来越远。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奈津子身边,想到这里,我心潮澎湃。
18
一辆白色客货两用车停在公路当中,涂得乱七八糟的流线型图案和车上的毛玻璃显示着车主实在不敢恭维的品位。
排成两队的警察躲在铝合金盾牌的后面,远远地跟车对峙着,中间横着两辆警车封锁道路。双方僵持不下,处于胶着状态,鸦雀无声的大街笼罩着紧张的气氛。在警察队伍后方停着两辆安装有旋转警灯的伪装警车和一辆普通警车,却不见运送警察队伍的专用大客车。几辆小车根本无法运载这么多警察和盾牌,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停!”扩音器里迸出一个声音。
警察队伍立刻松懈下来,顷刻间人声鼎沸,远看像群散兵游勇。
拍摄好像进入午间休息,演员们慢慢吞吞朝这边走来。
我到《残缺的太阳》拍摄现场是来找光武登导演的,以屋部公司的名义轻而易举就从光武的事务所打听到了拍摄现场。他们封锁了新木场车站附近一大片仓库内的公路在进行拍摄。因为是周六,仓库公路上很少有车辆来往。
“笠原先生,久违了。”
光武从摄影升降机上下来。
他跟摄影师一起爬上升降机俯拍犯人与警察对峙的场面。不看样片脑子里也能想像出拍摄的镜头,光武电影的独特风格总是一目了然。
“在你百忙当中还来打扰,真对不起。”
趁拍摄间隙寒暄之后,我说我有事要找这里的一位临时演员。光武问也不问,一口答应休息时帮我找一找。
“笠原也曾经是光武组的一员,难得你特意来找我,我赶你回去,成何体统!”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组员,但我感谢他在拍摄的忙碌之中,对我这个可以置之不理的外来人员予以特殊关照。
“森本!”
光武大吼一声,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飞奔而至。电影剧组里没有助理制片,可能是一名助理导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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