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岛眼睁睁地看着市濑从门口出去,面带忧伤,仿佛感到终于到了众叛亲离的境地。
“是啊,让我来解释一下我求光武登安插临时演员,约片仓出来见面的原由吧。我从4年前就一直受到胁迫,但不知道胁迫我的人是谁。所有的恐吓信都是邮寄来的,从未见过对方本人。面对对方的恐吓,我只能惟命是从,因为对方手里攥着我的把柄,而我自己又希望能借此赎罪。”
夕阳西下,屋里渐渐暗淡下来。即便如此,桐岛不敢正眼瞧我,继续说道:
“5年前,后来被出卖了节目版权的《快乐大本营——行动指令》节目在拍摄中出过一次事故,我因此一直受人胁迫。”
“因为绳子没拴牢。”我轻声说。
自从听酒吧老板讲过立川揭发材料的事以后,那次事故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以为坠人事故跟我调查的事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原来你也在查那事。格尔乔·雅从支架上坠落不是事故,是我一手安排的。”
屋子里越来越暗,桐岛的身影虽然依稀可辨,但声音却很遥远,恍若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次拍摄录像之前,总经理提出要给格尔乔·雅新取一个艺名,雅贵坚决不同意,弄得我十分恼火。当时倒也不了了之了,然而总经理认为不给那小子一点颜色看他就不听话。有心让他坐冷板凳吧,可他本来就不卖座,于是总经理指示我在那次两天一夜的拍摄期间教训他一顿。也许总经理的意思是要我派人去让他尝尝皮肉之苦,可我不喜欢那么做,于是一直在琢磨到底怎么整治他。到支架安全检查时,我得知助手不够,就故意叫雅贵去帮忙。节目开始拍摄以来,我发现他有恐高症,每次惩罚游戏都把他吓得半死,于是我逼着他登上支架去做安全检查。他吓得浑身发抖,幸好腿脚还能动弹。等他好不容易站到滑板上时,我才进入正题,要他一回东京就去向总经理道歉,今后不许作对。他当时只要说声明白了也就算了,可他大概是吓破了胆,声音都发不出来。而我没听见回答就誓不罢休,干脆把挂绳子的扣儿给松开了。”
桐岛的声音在颤抖,决不是因为天冷的缘故。
“我没想让他摔下去,只想吓唬吓唬他让他更害怕,可他越抖越厉害,最后失去平衡掉了下去。这就是在支架上发生的事故的真相。”
“立川怎么会在支架上?”
“他纯粹是想看热闹,那天他状态不佳,我跟他说我有好戏让他看。他只站在我身后大声嚷嚷,要雅贵快点认错。”
自己状态不佳和观看整人的场面有什么因果关系呢?我无法理解,但是桐岛身为经理精明能干,有可能了解连我都不知道的立川的嗜好。
“是你或立川拿走了从CCD上录下的录像带吧。”
我感觉桐岛在黑暗中的墙角把脸转向了我。
“这些你都调查了吗?没想到你还具备侦探的才能,但是你缺乏推理能力。如果录像带在我手里,我就不会受胁迫了。后来我马上问过导演,他说丢失了,我就以为是在场的工作人员或者演员取走的。至于取走录像带的用意,我早已有所预料,出人意料的是1年后我的预料才变成现实。那天办公室里寄来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一封恐吓信和复制的录像带。我回家看了录像,心情十分沉重。虽然没声音,可录像里我的脸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龇牙咧嘴。那是雅贵在临死前看到的我可怕的模样。我把绳扣高高举起的画面也被录了下来,而且还在哧哧地笑,之后,画面转向海面。我几次想按停止键,但还是坚持看到最后,我想那是我的义务。”
“恐吓信逼你做什么?”
桐岛意欲诉苦,被我打断了。
“内容自然是威逼我说如果不希望录像公诸于众,就得老老实实地按他吩咐去做,要求我在当时正在进行的偶像歌手试听会上想办法让一个他指定的女孩获得通过。我们当时正准备组建偶像歌手团,每周都在进行试听审查。先公布材料审查合格者名单,用一周时间筛选投票,然后综合审查决定合格者。我不知道他指定的女孩跟他是什么关系,也许纯粹只是看中了我们公布的名单上的一个女孩,总之,他指名道姓要我让她通过。试听是我在负责,让一个人通过并不难。现在偶像歌手团已经全部解散,只有那个女孩还活跃在第一线,她就是大岛梨子。”
演员终于开始亮相了,我心想,时间追溯到了5年前。人能有多大改变呢?我兴趣盎然,同时又心情沉重。
“立川知道吗?”
“录像没给他看,只跟他讲了我受到威胁的事,还告诉他我让梨子通过了,忠告他别靠近那个女孩。所以,后来知道他那小子在跟梨子来往,我大吃一惊。有一次梨子到办公室来,我若无其事地问她是不是格尔乔·雅的亲戚什么的,可她装疯卖傻,反问我格尔乔·雅是谁,也许她真不知道。总之我是尽量对她避而远之。”
“所以她变得非常傲慢,是吧?”
“有一点。”
桐岛的话听起来俨然一个过于溺爱孩子的父亲在自责似的。
“总经理知道吗?”
“雅贵出事后,老板只对我说了一句:那纯属一次意外事故。他应该知道所发生的事,至于一连串的威胁我只字未提。”
52书库推荐浏览: 新野刚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