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对片仓依然怀恨在心吧?”
大概是数桌面的木纹数腻了,年轻警察抬起头催我回答。
“当然不是。报道见报的当时,我是很气愤,但没有记恨。片仓只是一个小职员,是公司把任务强加给他的,我不会记恨这么个人。”
“你很了不起。可是,听说当时你对片仓做了大量调查,是吗?”
“为了寻找片仓是受人指使的证据,确实对他的出生地、毕业学校、前辈至交等做过调查,可那全是公司做的。屋部制作公司跟丹文社早有往来,除《新周刊》以外的编辑部有很多人提供了情况。我们借此给片仓施加压力,但最终没能促使编辑部改变态度。”
“你知道片仓的住址吗?”安藤问。
“详细住址没听说过,只知道他住在吉祥寺一带。”
安藤看了同伴一眼,我的回答应该及格吧。连片仓于何时何地如何被害都一无所知的我,突然发现自己走在一片雷区内,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那是他搬家前的住址。”
年轻警察两眼正视前方,弄不清他是在对我还是在对安藤说话。
我见安藤嘴动了动,慌忙说:
“我当然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
安藤刚开启一半的嘴又闭上了。
警察好像很在意片仓的住址,可能是因为他是在自己家或家附近被害的,我甚至估计他家就在葛西警署辖区内。
“片仓怎么被害的?”
“你终于提问了。如果不了解案情,一般会一开始就问的。”
“我怕向警察问这问那不礼貌。”
“那你现在怎么想起要问啦?”
“因为我发现没必要让你们认为我是个好孩子。”
大个子警察打瞌睡一样把头向前一耷拉。
“笠原先生,这不好笑,想当年你比这风趣多了。”
不是想当年,是在电视上。
“警察先生,你们在哪儿见过七曲警署的警察吗?”
“不可能。”
年轻警察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这就对了,电视里的世界跟现实相差太远了。”
“这也不好笑。”
“不好笑也算犯罪吗?”
大个子警察脸大鼻子小,皱着鼻子笑了起来。算是我小小地开了个玩笑,看来我赢了一分。
“唉,算了,言归正传吧。”
安藤插话道。
“片仓是被勒死的,在他家附近的荒川堤坝边发现了他的尸体。”
“在葛西吗?”
“是的。他家在西葛西,车站是东西线上的西葛西站。他在公寓过着单身生活。不知道荒川河岸是他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还是他被人叫到那里去的。”
“公寓建在那儿,那就有可能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话虽如此,可我没法告诉你他住哪儿。”
我想说自己压根儿就不想知道,又觉得对不住死者,便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前天,也就是11月28日清晨5点至6点之间你在干什么?”
总算明白了,这就是片仓死亡的推定时间。
“我想你可能还在睡觉吧,有人证明吗?”
前天清晨是头一天晚上的继续。我跟立川喝着酒不知不觉睡过去的时候大概不到3点,到一觉醒来看见立川还在为止,感觉至少睡了1个小时,所以应该是4点之前。虽然不知道立川在我家呆到几点,但考虑到从我家到葛西的距离,我觉得他可以证明我不在场。
“有人可以为我作证。前一天晚上,我和一个朋友在这里喝酒,我先醉倒。早上醒来,他已经回去了。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的,但是就你刚才说的时间,他可以证明我当时烂醉如泥,不可能去勒人脖子。”
“那朋友是谁?”
“他叫立川。”
“哦。”安藤说。他为自己一听姓名便知道是谁颇感得意。
“要问最好问公司,对吧?”
显然他想问个究竟。
“那更直截了当。”
“是屋部制作公司吧?”
安藤故作正经想忍住笑,令人想起他讨名人签名时的样子。
“这么说你隐退后还在跟老搭档来往?”
“那天是隐退以后第一次跟他见面。”
安藤又扬了扬眉毛,刚才谈话时他也展示过这种“特技”。
“你说的是那个案子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时隔5年。”
“准确的说是4年零8个月。”大个子随口说。
“为什么‘芹菜果酱’会在那天晚上再次组合?”
“立川是不请自来的。”
“不请自来地证明你不在现场,到底是大名鼎鼎的名配对啊!”
大个子话中带刺。
安藤少见地皱起了眉头。
如此说来也的确过于巧合。5年前因一起事件而分道扬镳的搭档5年后再度重逢,而且恰恰是在制造那起事件的记者被害的时候。莫名的不安犹如一块石头压在我心底。
“当时的案子幸亏出现了有利于你的证人,你方才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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